顾正臣笑着也靠在了斜坡上:“用不了多久,他们会出海,一为贸易事,二为买地。有各地商人托底,那里还能给朝廷带来不少财富。你那里也应该结束了吧?”
朱棡点头:“差不多了,先生,你知道这十几日来,弟子收到了多少状纸吗?”
顾正臣微微摇头。
朱棡伸出手:“六千八百二十三份!”
顾正臣微微皱眉。
朱棡叹了口气:“就这些,筛去一些不紧要、不严重的,仅仅是关系人命,导致人伤残、破家的,就有四千多份!搁在以前,弟子无论如何也不知地方上会有如此多事!几千份啊,都需要用车来拉!”
顾正臣看着海上明月,轻声道:“衙门贪婪,将校跋扈,积累数年,这才有了如山状纸。接下来的任务很重,我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回金陵,让陛下选派更得力之人来协助处理。”
朱棡肃然点头。
如此多的案件全堆给韩宜可、道同身上也不合适,又不能给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让他们自己查自己,能查出来真相,给出公道,那简直是笑话。
朱棡目光中闪过一丝杀机,低声道:“先生,如此多的百姓死了,残了,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若父皇念在某些人功高,又诚心请罪的话,饶了他性命,弟子会不甘心!”
顾正臣嘴角微动:“你是在怪先生给永嘉侯出主意,让他赴京请罪,闯出一条活路?”
朱棡看向顾正臣:“先生的安排是对的,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多久,也不可能强制让永嘉侯离开。可若永嘉侯不离开这里,而我们引动了民心之后转身离开,那永嘉侯与三司会加倍报复百姓,到那时候,广府乃至整个广东都可能乱起来。只是,弟子不甘心他——活下去,百姓的这些血债,需要有人来偿还才行!”
顾正臣沉默了。
朱亮祖不走,这里的事不会好转。
朱亮祖走了,又不甘心让他活。
只是,他还有活路吗?
顾正臣微微眯了下眼,盯着一轮明月说道:“明月照世人,可不只是照着某一个人,某几个人。”
朱棡站直身子,看着顾正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