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鬼卒牵引着一串低头不语的魂,他们穿过一道道门墙。走进了一间明晃晃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有一个小神龛,神龛是个宫殿模样。宫殿前的小人打量了一下两个鬼卒,放他们进入了神龛之内。
一间颇为现代的办公室里,城隍正在整理夜游神昨夜的寻梦笔记。现代办公桌配备了电脑,复印机,扫描仪。好像这城隍庙也随着时代现代化了。
“城隍大人,出事了。”一个女秘书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怎么了?”城隍把笔记放在办公桌上。
两个鬼卒被带了进来,鬼卒甲低声喏喏道,“拘魂的时候多领了一个。”
鬼卒乙叹了口气,“还八十多年的阳寿。”
城隍脑子里嗡的一声,法力不稳,一身白西服,鸡血红领带瞬间消失不见,变成了古朴汉袍。房间内诸多幻化之法如潮水退去,露出了那朱红发黑的底色。破烂门窗,阴风呼啸。
城隍官威一现,大声喝道。“怎么回事?!”
“那杨牧恪老儿名字乃是生僻之名,医院脑科手术病人并不多,我们就索性用招魂术喊道,并未用摄魂棒沟通天地写下姓名。所以就多招了一个同名之人。”
“同名不同字?”城隍皱着眉问。
“是。”两鬼卒应声。
“那多招之人阳寿几何?阴德几许?”
鬼卒甲翻开生死簿,簿上文字如蜜蜂一样不断飞舞变换,“杨暮客,十八,未娶,因蒙祖上阴德,天生聪慧,亦或是大德之人,应顺天命,享阳寿九十九载。若造福于民,兑阴德以偿阳寿,可增寿至过百。”
城隍伸手一招,书架上飞来夜游神录。随着他手中翻动,杨暮客生前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都显现眼前。
此子聪慧异常,当世异才。幼时聪颖好学,十五岁得功名,入学府。心有大志,虽有时年少贪玩,却念少年心性,情有可原。平日少言,多助人,尊老爱幼。性情已成,将来定不会失大德而损阴德。
城隍伸手一招,大声喊道,“唤黑白无常将军。”
女秘书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白衣女鬼,拿起了办公桌前的电话,拨通了阴司专线。
黑白无常瞬间出现在地下室的办公室内。
“城隍老儿,出了撒事情,怎唤得这般急切?”白无常问道。
“我城隍下鬼卒外出拘魂,多带了一人回来。”
“可是孤魂野鬼?”黑无常问。
虽然各地都有城隍受理这阴司之事,但是辖区总有间隔,这间隔内枉死之人就化成了孤魂野鬼,不得入轮回,不得还阳。而这些孤魂野鬼就归这黑白无常管辖,黑白无常将军,是领阴兵作战的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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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摇了摇头,“还八十余载阳寿,唤得是同名同音之人。”
“生死簿!”黑无常大喝一声。手中出现了一部厚厚的法书。书页自行翻动,忽然停在了一页。“荒唐!你俩鬼卒可知罪!”黑无常怒目而视。
只因两个鬼卒犯错,竟枉死一个大德之命,要知此人年岁定会过百。过百之人定有德行加身,死后不入轮回,可入职阴司,可为一方土地,可成城隍庙小神,随德行转化成道行,假以时日上达天听成仙也不是问题。这已经不是他黑白无常能够定夺的事情了。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白无常说道,“城隍老儿,先将这两鬼卒收押,容后再审。额等要待他头七过后,将此人魂魄带入地府听判官定夺。”
“谢二位无常。”城隍心里叹了口气,希望此事不要出大问题。否则自己这城隍怕是也要动一动屁股了。
他恨不得马上就一口吞了两魂,这两魂给自己惹下了天大的麻烦。两个鬼卒虽隶属阴司,但是借调关系是挂在城隍衙门上,要杀要剐还是随他心思。但那白无常说了容后再审,那就需留着二鬼性命。
身为城隍府衙一把手,乃是授命于天庭。两个小小无常将军法力与他相比就是星星与皓月争辉,但是人家是阴司正式职工,独立于天庭系统之外。这三言两语间被人叫作城隍老儿,好一顿夹枪带棒。
阴司那些当官的最擅长的就是告黑状,而且护犊子的紧,整天和那些鬼物打交道人人都是心理阴暗。怕是十殿阎罗要拿此事做些文章。
他当年与现任六殿卞城王同时得道,在一个城隍县衙工作,最终他棋高一着得了那县衙城隍之位,而那卞城王因为阴司里的关系调入了地府任职。几百年过去,恩怨不但未解,反而愈加越深。府衙阴阳司判官本应自己的左膀右臂,却因是卞城王心腹和自己唱起了对台戏。整个阴阳司的仙吏没人拿自己当回事。那黑白无常敢叫自己城隍老儿也是那阴阳司判官的杰作。
“门神何在!”
“属下在。”两个门神鬼差瞬间出现。
“把这两个鬼卒拿下,候审。”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