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通斜眼瘪嘴鄙视杨暮客,心说你这家伙懂个屁。其实这季通混淆了私税和私治的说法。占地收取路费租金并不违律,私治的话那便是占山为王,铁定要按山匪处理。
少年低头打量着壮汉,心里琢磨自己抽刀结果他的可能性有多少。这山林里杀人越货实属平常。父亲当年就这样做过。
季通常年办案,哪不知这种眼神代表了什么。又开口道,“杀人者按律当斩。我若宰了你乃是正当防卫,你可要想好。”
这一番话好似一盆凉水将少年人浇了通透。妹妹拉着他的衣角,他低头看了看妹妹。“妞妞,我们今日遇到了恶人了。那马踩坏了石板,还要我回来再修。到了官府报官,让那官爷判案。”
妹子诺诺地点了点头。
杨暮客冷着脸,他最烦的就是这种小农心态。什么都是应该的,自己犯错无所谓,别人犯错就一定要官事官办。“本来还想带你下山入城,到了城里我们取了财物赔偿一二。小小年纪不学好,心眼里装的都是腌臜事情。报官也好,让那官爷看看你是如何是非不辨,贼喊捉贼的。”
这时倒是少年人冷汗淋漓,脸上臊得发烫。一着急大喊道,“你们欺负人。我家断粮了,阿母都饿了一天了,那只兔子还叫我和妹妹吃了。阿母就喝了几口汤,待我找着阿爹定饶不了你们。”说完气愤地重新背上妹妹就要继续下山。
小楼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脆生生地开口,“季壮士拦下他们,眼看就要天黑了,他背着妹妹赶路不安全。”
“是。”季通一把按住少年人的肩头,搂着女孩的腰就把女孩夺了下来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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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吓得哇哇大哭,少年人慌慌张张踉跄几步连滚带爬,哭着喊,“阿爹,阿母,有人欺负人啊。”
季通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帖子,“喊什么喊,前面带路。到了城里给你工钱。带路!”他转身回去把嗷嗷大哭的女孩塞到了杨暮客怀里。眼神里说着,你哄着。
杨暮客一脑门问号。怎么着?这干嘛?强抢民女了?怎么还我照顾这小姑娘?抿着嘴眨眨眼睛,回头看了看小楼。
少年方才只觉得这壮汉武艺非凡,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就被夺走了妹妹。既然抵抗不得,那就老老实实带路吧。他抽抽噎噎地问,“你们……是……要去哪儿?”
杨暮客凑到女孩耳畔小声说,“别哭了,到了城里有好吃的。我们不是坏人。”
小女孩眨眨眼睛,这女的说话怎么就变成了男声了?
那小楼的障眼法只是改变了杨暮客说话传出去的声音,反而贴近他的身体露出来的都是原声。小女孩瞪大了眼珠看着这个漂亮姐姐。伸手摸着那冰凉的肩头,比哥哥阿爹的肩膀还结实哩。然后她转头看了看马上坐着的小楼。这位姐姐是不是也会那变声的戏法?
季通挺了挺胸膛,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后背着的两个骨朵。“某家要护卫贾家小姐去衮山城。你且在前好好带路。”
少年点点头,他也是要去衮山城的。下巴抽抽噎噎地问,“那你们要赔马踩坏的石板。若是以后落雨,那石板坏了冲断了路我们就没办法上下山了。”
马儿听了这话打了一个响鼻。看不起谁呢,马爷我驼人走了这么多年路,脚下使力多少还没数么。踩坏你石板?笑话……往前迈了一步,前蹄落在了一块还有些积水的青石上。
咔嚓。石板裂了。
小楼哈哈大笑,“赔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