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双手插在袖子里,也不施礼,啧了一声。“你这妖王强邀贫道做客,就不怕惹了贫道不快?”
老头却无所谓地说,“小道士说话恁地凶狠。我邀你做客,怎地还能有错?你家长辈又岂能因此打杀我等?我邵阱国立国以来从未出山作恶。遂未立神道,却山调雨顺。”
“玉香。”杨暮客脚下此时为天地中位,彩云当头,似游霞于东。功德煌煌,艮震巽灵炁蓄势待发,倾压离位。
“婢子在。”
“道牒送来。”
“是。”
玉香从后头走得婀娜,昂着下巴从袖子里取出道牒,单手递给那国主。
国主愣住了。这一行人竟有这等底气?
这时一个女子也迎了上来,女子身着大红齐胸襦裙,披翠绿丝绸褙子。她拦于玉香与国主中间说,“国主迎来贵客怎地不知会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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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接过玉香手中的道牒,展开看了看。她也看不出那扉页的根底。侧身让国主的余光可见那扉页之文。
国主低头瞥了一眼,看不透。不吱声。
女子侧身的时候露出了襦裙后头时隐时现的三条尾巴。尾巴蓬松低垂。
杨暮客瞧见了那尾巴还猜着女子莫不是讙兽,但端详了下面相,缘是一只狐狸。
三尾狐收下道牒,恭恭敬敬地作揖对玉香说。“本官收下道牒,待录好行文后再还与姑娘。”
玉香瞥了一眼小道士,小道士笑着不做声。她点点头,“道爷忙于赶路,还请大人受累快些录述。”说完她就站到杨暮客身后。
鸩禾咬着后槽牙,那小道士便算了,这小妖护卫行走竟然也不将他这妖国之主放于眼中。但他面色依旧不改,指了指身边的女官,“这位是本国的太宰,叫作虞双,国中生杀大权皆于她手。乃是修行了四千四百多年的狐妖,比周上国的国祚还要年长。神通比孤王还要精湛。”
女官赶忙欠身,“国主廖赞。”
鸩禾笑笑继续说着,“孤王乃是修行了三千九百年的鸩鸟,这山中千百年来不曾有蛇类通灵,如今见了行走。心生喜意……”
虞双赶忙接话,“大王宅中已经备好酒宴,招待贵客。”
鸩禾的后半句话被噎了回去,胡子抖了抖,盯着那小道士看。
小道士抿着嘴,又是宴席。但如今这场怕是与以往都是不同。他料定了对方会有刁难,但依旧点头应下。上清门的名声他不打算用,那袖中的仙玉不到最后关头亦不会显露。至于那青鬼法相,他既定下不剥面皮之说,自是要遵守。这一回便是头一回独断,他要试试自己几斤几两。
杨暮客嘱咐身边的玉香安排好季通,他独自赴宴。
一行人来至了国主府中。
这妖国建成两千多年,不与外界交往。既不是周上国的藩国,也不是扶礼观的别院。他们好似就只为求仙成道仿照凡人过活。这表面功夫杨暮客自是不信的。
周上国又非无妖作孽,否则那防备妖邪的军警也不必设备。那么那些周上国的妖精为何不来投奔此地呢?这是杨暮客所思的第一个疑点。
酒宴依旧摆置了些许灵食,其余都是寻常饭菜。国主笑呵呵地介绍国中官员。
来到酒宴中的有刑官,牛扩,如姓一般就是一只黄牛妖。穿得灰色粗布长衣。
那枭兀也来了,换了身坤道衣裳。
最后到的是教谕,名叫李甘。唯有他身着官衣,但非是妖精,而是一个鬼王。
初来乍到,见得这个妖国房屋所建之法只是寻常,甚至有些粗糙,不符阵法方位,就更别说依阴宅方位修神道之法了。那些鬼物都闷在草房的棺材中。
几人介绍完了,杨暮客想了一下来时对话。这五个妖精唯有那虞双是周上国本土的妖精,其余皆是外来。
修行最久的竟是那李甘。是中州来的鬼王。死后成鬼已有四千七百多年。而见那鬼阴阳合和,非有阴寿不足之相。杨暮客更好奇了,这鬼王的阴寿何以如此之长。
最关键的是,他们这五个妖精,竟然没有看出来杨暮客是个未成人的尸身。
那枭兀修行不足就算了,这鬼王是如何看不出他的青鬼原身呢?
小道士轻轻弯腰,“贫道姓杨,字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