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特别凉快,入秋也特别快。秋天宣王便被唤进了宫中,皇宫乾阳殿房梁上挂着他的叔叔伯伯。东宫之争,这些叔叔伯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他父亲也一样。
所以都死了。
宣王笑了一声,问李总管,“李奶奶,本王的酒呢?”
李总管叹息,“您这伤严重,受不得刑,也问不得话。爷们儿先照看着你,你也是爷们儿打小就照看过的。咱别太生分了。”
“不生分。”宣王眯着眼睛看着李总管。兀地宣王整张脸垮下来,忍着疼说,“本王走到今天都是你们逼得。”
“是又如何?”
“先是均田法,后面就有新税法,而后就是弱勋贵。权利不但收不回来,而且会集中在更少的人手里。圣人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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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们儿不管对错,爷们儿只知道,圣人数十年被勋贵逼得无路可走了。您是圣人最疼的儿子的孩子,爷们儿权当是您是圣人最疼的孙子。等会儿,爷们儿派人将你送出去,走吧。有多远走多远。世上再没赵茹这个人了。”
宣王以为他听错了,“什么……?”
“宣王已经死了,小嘟嘟应该活着。”
李总管能把米太傅从污渠里接进来,自然也能把赵茹从污渠里送出去。这皇宫里,其实李公公才是那个说一不二的。
赵蔽的登基大典在圣人赵霖的大殓过后举行。
赵蔽召见了各国来使,特意嘱咐了,一些逃出冀朝的罪人应当被遣返回来,接受惩罚。
会面完了使节,登基典仪正式开始。赵蔽一步步走上高台。
敬天敬祖宗。祭祀神道。
裘太师与其见礼。
“学生拜见老师。”
“谢主隆恩。”
米太傅与其见礼。
“学生拜见老师。”
“谢主隆恩。”
赵蔽走到虞太保面前时,虞太保脸上带着微笑闭着眼睛坐着。
“学生拜见老师。”
无人应答。
虞太保寿终正寝,喜丧。谥号忠勇。赐九锡,封王公。
冀朝忠勇王庙香火鼎盛。
虞庆山哈哈笑着跳下神像迎接杨暮客。
“紫明上人怎地来小神之地?”
“你这新任的威武护法神不去巡城,就晓得蹲在神座上偷懒。贫道在城里听闻了各种传说,想听听当事之人亲口讲讲故事。”
“老夫不是那能说会道的,怕上人听了厌烦。”
“没事。贫道是个会添油加醋的,回头帮你润色润色。”
“您当真是个趣人。”
“贫道不是人。”
“老夫生前信口乱说,上人莫要放在心上。”
“贫道当真不是人……你若再不信,要不贫道把你吃了?”
“不敢不敢……上人莫要说笑了。”
上午杨暮客撑着伞溜达一圈,从官祠供庙里走出来,回了鸿胪寺别苑。杨暮客出去的时候皇宫里传来的旨意,圣人很重视人民公园的建设,要当做重点项目来抓。这是圣人登基后办的第一件大事。
杨暮客咂嘴,“这小皇上什么意思?”
小楼喝茶轻声说,“京都乱糟糟,总要找个事情让平民注意到。莫要再打听王公贵族那些破事。”
杨暮客却有不同看法,“弟弟是怕,这小皇上拿我们去当出头鸟,咱们那个跟官家合办园子的事儿,怕是要立成一个标杆。”
“由他去。我那不凡楼还没开张,已经有人闻声而动,昨儿玉香便收了两件宝贝。这钱不要太好赚。他若把不凡楼弄成了标杆,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