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王士祯缓步来到窗外,望着屏风后孜孜不倦的身影,严肃的脸上也多了一份笑意,轻捋胡须,笑眯眯地点头轻叹,“老夫,后继有人啊!”
转过头,瞥了眼接连打哈欠的孙子王平岭,顿时没了笑意,拉长一张脸,暗骂:这臭小子……没用的东西,将来还得靠他小师叔照拂。
管家这时靠过来,小声道:“老爷,药好了,该喝药了。”
王士祯脸一黑,在管家的注视下,冷哼一声,拉着一张老脸回房喝药。
管家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一个劲儿地叮嘱,“老爷,按时吃药,不能总等药冷了才喝,会影响药性的。”
“行了,别唠叨了,我喝,我喝,还不成吗?”
“真喝下去再说,昨儿花房奴才收拾院子,发现院角的探春枝头下散发着药味……”
王士祯耳根子红透了,还扯着嗓子辩驳,“你什么意思,怀疑你老爷我?”
“不,不是怀疑,是笃定您干的。”
“你……”
“老爷,您这招从小用到大,我还不知道吗?”
终是拗不过这从小一起长大的老伙计,王士祯梗着脖子吼道:“行行行,我一口闷了,成不?”
管家脸上皱纹挤成菊花,笑的开怀,“成,只要您乖乖喝药,奴才给您备了蜜饯和一口酥。”
王士祯剜了这老伙计一眼,愤懑地啐了他一口,“什么意思?真把我当小孩哄……”
“老小孩嘛,奴才懂得,是杨梅馅的一口酥。”
“那……那可以,再来块山楂馅的。”
“好嘞!”
直到听不见声音,王平岭终于忍不住揉着惺忪的双眼,凑到齐方起身边道,“师叔,你就不累吗?祖父这般严厉,你竟半点感觉没有?”
齐方起白了他一眼,刚想说说师父的身体,但想到师父不曾透露消息就是不想影响自己和孙子科举,话到嘴边又变了,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他一眼,“说起来,今年你都十八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
王平岭哀嚎一声,“我……宁愿天天打马球、踢蹴鞠,也不想娶亲,谁知道会不会管着我?”
齐方起笑道,“夫子不会答应的,好好科举,乖乖娶亲,是你唯一的出路。否则,别说打马球、踢蹴鞠,你连书房的门都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