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书房内,袅袅香烟盘旋而上,赵御史看着瘫坐在地、脸色惨白的小儿子,略略摇头。
赵振毅跪在赵御史身旁,第一次发觉父亲心机之深,嘴唇发白地问,“父亲,您,您,您看的这么透,是不是早就下注了?”
太子要败了,直郡王这个磨刀石,能好到哪里去?皇上不会手软,以后的新帝也不会手软,但直郡王毕竟是皇长子,身份、地位不一般。
皇上对他的重视仅次于太子,临终前总要为大儿子打算一番,不能眼睁睁看着新帝对早早出局的大儿子下死手,得留个挡箭牌或是护身符,在他走后护着大儿子这一脉。有什么比儿子他女婿更合适的人选呢?而且还是大女婿!
若新帝登基,直郡王还活着,他这一脉没个出路,可要是人没了,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大哥都走了,还对侄子侄女下手,新帝还要不要名声了?哪怕是为了做实自己得位正,也得广施恩泽,照拂侄子、侄女,提拔个侄女婿上位,堵住悠悠众口,最合适不过了!!
父亲看的远,而他纠结于眼下,不怪父亲骂他死石头:与他相比,自己可不是蠢死了!
赵御史点了点儿子,“你再往深处想想?”
“额娘是在四福晋的宴会上看中直郡王府大格格的,还总说四福晋这好那好的,我以为是因静妃娘娘和端静表姐。现下再想想,她总带妹妹去,还把晴怜送进雍郡王府的女学堂……连妹妹入宫做公主伴读,都是四福晋透的消息,您和额娘都、都看明白了!”
赵振毅过往十九年的人生加一块,都不如今日这短短三刻钟的谈话刺激——
素来粑耳朵、在额娘面前直不起腰的父亲,城府之深、眼光之远,完完全全超出他的认知。
就连以往热衷于女眷交际的额娘都不简单,早早地配合阿玛,前朝、后宅齐出动下注夺嫡。
“你额娘纯粹就是与四福晋合得来,又听你静妃姨母的话而已。至于你父亲我,老子是忠君,忠君,懂吗?当然,这个君,不一定是现在君,也有以后的君。准确来说,谁给百姓办实事儿,你父亲就看好谁,愿意替他说话。”
赵御史说到这儿,暗自翻了个白眼,苦笑片刻,皇上儿子多,所以可劲儿折腾,自己只能逮着这个蠢儿子教导,唉!
说句实在话,太子、直郡王可惜了。
赵振毅刚要开口说话,又觉得说什么都显自己蠢,只能期盼地看向赵御史:父亲,求您把话再说明白点,朝堂上的事儿,自己早晚要接触的,今儿就当提前说了,行么?
赵御史卷起本书,拍了拍他的头,苦笑道:“太子仁德,但这两年被逼得没了先前的章法,落败……早晚的事儿吧!”
“皇上啊,把儿子看的太紧了,又过于重权,唉~这对父子走到今天,谁不唏嘘啊,可权力本就鲜血染就的。古往今来每一次皇权交替,无不伴随着腥风血雨,何况是咱们这位深谙帝王权术的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