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到了四月底格外炎热,天气如此,人心亦如此。
宜修带着大福晋、九福晋,舒舒服服在郊外温泉庄子吃好喝好玩好,温都氏是个爽利人,先前废了半个月的功夫细细谋划这场游玩,成效自然极好。
为了招待好皇家福晋,早早给京城有名的十几个戏班子下了帖子,一日两家上、下午唱两场不重样,宜修她们走到哪儿听到哪儿,晚上更是夜宴不断,赏花赏月赏景……各色花样下来,大家伙儿日日兴致高昂。
大福晋也放下了内心的忧愁,似是回到了闺阁时期,和众女眷有说有笑,聊着她这些年从各处听来的小道消息,有的连宜修都不知道。
暗叹:大嫂就是大嫂,耳目灵通至极,要不是运道和身子骨差了些……应是棋逢对手!
又特地从郊外佃农中选了二十个机灵的小孩子,丫头、小子都有,每天伺候着皇孙公子、小格格们到处玩儿,钓鱼、摘野果、抓泥鳅、采菱角……弘晖、弘春玩的不亦乐乎。
每日一起来,弘晖、弘春作为小一辈的头头,跟小霸王似得带着一大群孩子,到处瞎转。
好在,心还没彻底野掉,还记得康熙会问五谷的事儿,偶尔去田野上抓一把不认识的野草,或是指着某一种植物,问上了年纪的佃农们,摇晃着小脑袋记一记,再出去疯玩,弘昕这个不爱动弹的都晒黑了不少。
年世兰、梧云珠则领着女学堂的一群姑娘们,学着唐宋时期闺阁小姐出巡的模样,难得装起了淑女、才女,坐着露天小轿、头戴帷帽、轻摇团扇,各处指指点点,兴致来了就地野炊,再揪着其他人念两句诗。
九福晋瞧着她们的做派,笑了歪头,跟大福晋吐槽,“装才女吟诗作赋这做派,不适合梧云珠,回回说到一半忘词,然后去边上抓鱼摸虾采花淘石,何必呢?”
大福晋越听越脸黑,没好气地剜了眼三女儿,对着妯娌倒起了苦水,“可不是,每天一身新衣裳出门,回来……哼,半身都是泥,直接往温泉池子里钻。还是小时候可爱,你的乌林珠可要看仔细了,别跟她这些姐姐们学,否则,将来有你哭的。”
宜修摇摇头,淡淡一笑,“孩子嘛,少时总该有少时的模样,长大了才能叹一句,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谁养的孩子谁心疼,正如九福晋对爱兰珠爱不释手一样,宜修虽心疼布尔和,但更偏爱终日在她府上女学堂进学的梧云珠。
大福晋若有所思,也不再抓着三女儿过于活泼的事儿不放,转而叹了口气,“也不知布尔和在寿宴上表现得如何?这孩子打小儿就懂事,我最放不下的也是她。”
剪秋端了一碗瓜果进来,宜修将瓜果放到大福晋手边,宽慰道:“舅母(法喀福晋)看着,布尔和也机灵,你少操心,多照顾好自己才是。雏鸟总要自己展翅起飞,才能直面外头的风雨,布尔和有我和妯娌们,谁都不会亏待大侄女的。”
大福晋闻言只得停了心思,吃着瓜果传授九福晋育儿经,孩子从一岁到十岁各种事项都说了个遍,杨氏、纳兰氏也时不时插两句嘴,气氛渐入佳境,温都氏这才说起了放榜的事儿。
今儿是二十八,会试放榜也在今朝。
宜修顿了片刻,笑着恭贺温都氏,“你家幼子此次必定榜上有名,就是不知名次如何,有赵御史这位探花郎在,少不得入前十吧?”
大福晋眸底一亮,略略侧目瞄向温都氏,温都氏微微沉吟,若问这话的是别人,少不得谦虚一番,但四福晋是自己人,在场的大福晋说不准就是小儿子的未来岳母,不能让孩子跌份儿。
半晌才点头,开始王婆卖瓜,“不瞒福晋,我家外子早就估算过了,小儿才华不错,前十自是要入的。但做父母的对孩子野望更高,来城外郊游前,外子就指着小儿说,若进了前三,大大有赏,前十末位便打断腿。”
九福晋一听,觉得打断腿这话耳熟,接话道:“两年前好像赵大人就说过这话,可见令郎这腿啊委实硬朗呢!”
“哈哈哈~”
满堂哄笑不断,大福晋笑的连连咳嗽,等平复了呼吸,就问九福晋两年前蹴鞠赛上的事儿。九福晋对蹴鞠赛只了解个大概,赵御史发话要打断小儿子的话还是从胤禟那儿听来的,具体经过并不是很清楚,略略说了两句,就撺掇着温都氏说说内情。
温都氏先看了眼宜修,宜修微微点头,这才小呼一口气,说起了小儿子两年扯谎参加文会,却转头参与各大私塾蹴鞠赛选拔,一路过关斩将,成功入选西岭队,和皇家、宗室、勋贵之子组成的皇天队,在蹴鞠赛上大战数百个回合,最终靠着加时赛险胜一球摘冠的事儿。
赵御史本来是要收拾小儿子的,但一场赌局下来,靠着藏在衣角的二两碎银,成功压下明珠,得了块价值千金的玉佩,以及康熙、高士奇、李光地的侧目,心情大好之下放过了小儿子,允诺:只要不影响学业,蹴鞠……还是可以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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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福晋浅笑:“年少意气,又文武双全,夫人有个好儿子。”
“哪里哪里,这孩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