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是的,他出来解手,看我在打更,以为我是小偷,他来抓我的时候摔倒了,这事不要在外面乱说,你知道吗。”
吕大为点点头:“知道了。”
月光下,我看着陈天达狼狈落魄的背影,希望他能够记着他今天说的话,还有我抓住他小辫子的事情,好好的跟我和平相处,井水不犯河水。
但,我也知道他们父子都是言而无信的小人,逮着是死的,放了就是活的,对他多加提防就是了。
吕大为站在一旁看着一瘸一拐的陈天达,并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跟陈天达恩怨除了我跟凤娇知道,其他的邻居并不知晓。
过了一会儿,我对吕大为说:“咱们是今年最后一次打更了,下一次轮着咱们就是正月初二了。人手头最紧的时候就是腊月,这个月是全年花费最集中的一个月,每家置办年货和人来客去的都不少花钱。所以,有的人没有钱花就想起了旁门左道,搞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过了年,人的经济压力比年里小的多了,所以,正月就不用打更巡逻的了。”
吕大为问我:“国勇,咱啥时候下班呢,今天我要到你小吃店去看看,再顺便问问红霞我想买三轮做猪娃生意。“
“天麻麻亮的时候,咱就不用再巡逻的了,你正好可以跟红霞一起到我小吃店去看看,再品尝一下我的小吃,还可以跟红霞商议买三轮车的事情。”
随着鸡鸣三遍的叫声过后,东方的启明星已经升出很高了,我跟吕大为又转了几圈,天就麻麻亮了,我们也准备下班了。
看见陈天达屋里早就亮起了电灯,我心想:他今摔的一瘸一拐的,搞了一身泥巴,怎样给他老婆交差呢……
说起陈天达成年累月的磨豆腐也挺辛苦的,他在分开队那一年磨豆腐没钱买驴,他就跟老婆硬是用人推磨,坚持磨了一年的豆腐,第二年秋天,他才花了280块钱买了一头瞎眼驴回来拉磨。
他们家磨豆腐的用水量非常大,每天都会把生产队的那个古砖井水担的不够用的,以至于村民做饭,都得错开他磨豆腐的那个时间段。
磨豆腐不光是用水厉害,烧柴禾也更是厉害,简直就是个柴禾垛,他每天都得上百斤的柴禾烧豆腐锅。在缺柴禾烧锅的八九十年代,陈天达他们家的大人小孩几乎每天都要出去捡些柴禾。
长年累月的磨豆腐,也使他们一家都养成了起早贪黑的生活习惯,他们每天都是鸡叫二遍过后起来套磨磨豆腐,烧豆腐锅、榨豆腐,一直忙活着大天是亮的,才把千张豆腐和水豆腐收拾停当。
陈天达的妻子昨天走亲戚去了没有回家,所以,他在白天的时候就跟邱荣珍约好了:今天夜里他2点左右翻墙进来,以他敲窗三声为号。只要她不咳嗽就说明一切正常,如果咳嗽了就说明黄国章回来了……
因为陈天达是她们家的常客,连她家的那条狗都认识他了,所以,他在翻墙的时候狗子才熟视无睹的一声不吭。
他今天做梦都没想到他的点子会那么背,今天老婆不在家,是个偷情的机会,偏偏栽到他的“对头”我的手里了,真是冤家路窄。
他原本计划是跟邱荣珍快活完了之后,回去磨豆腐的,结果他马失前蹄被我逮住了,耽误了一会儿时间。
当他瘸着腿走到过道门口时,正好给他父亲陈奉魁撞了个满怀。
陈奉魁定睛一看是他儿子,他们两个并没有说话,而是各走各的走了。
刚走了两步,陈奉魁感到气氛不对,就扭头看了儿子的后背一眼。
在堂屋门口照出来的电灯光下,他看到儿子的腿不仅有点瘸,而且,棉袄的后背和屁股外面的裤子上,都搞的是泥巴溜溜的。
他站在原处看了一会儿子的背影,发现儿子的情绪低落,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就不吭不啊的到茅厕里解手去了。
小主,
陈天达走进堂屋里的时候,他女儿陈少萍刚好从她房间里出来,看到她父亲衣服后面弄的都是泥巴。
她看到瘸着腿的父亲就关心的问他:“爸,你深更半夜到哪里去了,身上怎么搞那么多的泥巴呀,你的腿咋还弄瘸了呢,你是不是摔倒了,受伤了没有?”
陈天达往堂屋里走的时候,正在想着怎样处理这身泥巴衣服呢,老婆上午回来万一问他泥巴衣服是怎么弄的,他该怎样回答是好呢,没想到却碰上大女儿了。
他头也没抬的往他房间里走着,临时给女儿编个谎言:“我夜里起来解手,听到外面有动静,以为是村子里又进小偷了就出去抓贼,原来是打更的。开始我以为是小偷呢结果跑太快了,脚后跟一滑就仰脸朝天的摔倒了,可能是腰胯子那里闪着气了,没啥大事,我换完衣服了还得赶紧套磨。”
陈少萍每天都跟父母起来的那么早,好帮他们磨豆腐。
她看见父亲走进了房间,她也不好意思再问他了,她就走到豆腐店里,把电灯拉亮之后,就把泡在大铁锅的黄豆捞出来控干,就把黄豆直接倒在豆腐磨上了。
然后,她用水把磨槽清洗一遍,就把毛驴牵来套上开始磨豆腐了。
这时,她爷爷从外面回来了,他看着孙女熟练的套磨赶驴,心里一阵欣喜,他想把磨豆腐的手艺也教给孙女,将来孙女给婆家了,也可以凭着磨豆腐的本领发家致富。
就在陈少萍刚磨了一桶豆浆时,她父亲换好了衣服来到了豆腐店里,他准备把那桶豆浆倒进豆腐吊包里过滤一遍,谁知他弯腰刚掂起水桶时,觉得腰疼掂不动,他又放下了。
陈少萍见状,连忙走过来就把那桶豆浆倒进吊包里,并问她父亲伤的重不重,要不要到医院去看看。
陈天达觉得愧对女儿,他低头说道:没事的,休息休息就好了。随即,他就拿着盆弯腰蹲在吊包下面的大锅旁,准备用盆舀吊好的豆浆,然后再把豆浆倒在两个通锅里用柴禾烧开。
陈少萍见父亲还可以干活,就继续用手扶着吊包架子上下左右的不断摇晃,她把那桶豆浆摇吊完后,用水瓢把吊包里面的豆腐渣穵出来,然后又开始吊另一桶豆浆了……
直到几十斤黄豆全部磨完吊好后,她把所有的豆浆都倒进通锅里,她父亲才点火烧锅。
趁她父亲烧豆腐锅的空隙,陈少萍就到厨房里做早饭去了。
陈奉魁只是打个下手,干点轻活,比如,通锅烧开后,他就拿着工具把锅里面的豆腐巾起出来挂在外面晾干……
陈少萍烧开稀饭锅后,她又到豆腐店里来,把通锅里的熟豆浆全部舀进那口大缸里,就开始用石膏点豆腐了。
点豆腐时,石膏的用量跟黄豆的重量比例是非常重要的,点老了,或点嫩了都会影响豆腐的口感和产量。
因此,陈少萍在点豆腐时,她爷爷就站在一边给她讲解石膏的用量,并根据缸里豆浆颜色和浓度的变化,来灵活的增减石膏的用量。
豆浆点好后,就变成豆腐脑了。
陈少萍每次都是先压水豆腐,只见她拿来两只花筐放在压豆腐的板凳上,在花筐里铺上豆腐包袱,然后就用盆在豆腐脑缸里先穵几盆豆腐脑倒进两只花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