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着架子车进了大屋的后门,苏纯月行过香火背,走中门进到堂屋来。
儿子何二来还那么挺尸似的躺在左手边的山墙脚下,毫无表情地直陈在她编织的竹席上。
横扫咫尺睡在竹席上的儿子一眼,苏纯月毫不迟疑拔着架子车,迤逦向竹席行去。
“儿子,别怪娘狠心!”拔着架子车到了儿子何二来的头脸边,苏纯月呢呢喃喃又一次说:“你叔回不来,奶奶又失踪。娘又这样,你也这样。造孽受罪呀!”
说到伤心处苏纯月不由得又是泪如泉涌,因为泪水遮挡住她看儿子的眼睛。
她用她那只不拿农药的手抹了一把双眼上的泪水,接着呢呢喃喃道:“莫老师来不了了,王村医也不能来。左邻右舍和亲戚朋友又不管我们,娘连饭都煮不了,死是迟早的事。”
“晚死不如早死,娘不能不先毒死你,后毒死娘了。别怪娘狠心,早死早超生!”说到这苏纯月开农药瓶盖,由于她不能蹲下身把农药往儿子的口里倒。
苏纯月就打算打开农药瓶盖以后,站在架子车上拿农药瓶往儿子的口上倒农药。
也不知是手上有汗水,还是农药瓶盖本身就紧而滑。苏纯月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都不能把农药瓶盖打开不算。竟然还手一滑让农药瓶从她手里往下掉,狠狠地砸在儿子何二来的头上。
“咚”的一声小半瓶农药,连同整个瓶子砸在儿子何二来的头上。再由二来的头上飞弹,跳滚到竹席外的地板上。
何家的堂屋和前院的地坪一样,都是用三合土硬化过了的。那农药飞跳到竹席外的地板上,“咣当”一声农药瓶全烂了,农药和瓶片撒得四处都是。
苏纯月不由惊愕后悔起,小半瓶剧毒钾铵磷农药来。这农药连瓶子都四溅满地都是了,没了农药自己和儿子还怎么死?
没想到正是苏纯月后悔之际,儿子何二来却突然“嗯”的一声,竟然一下觉醒坐了起来。
“儿子你醒了,你能坐起来了?!”看见儿子一下坐了起来,苏纯月不由高兴地又是叫又是喊儿子何二来。
可是何二来并不应娘苏纯月,他面色呆滞,目无神光。像个傻子似的拍打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