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宇武端杯的手微微颤动一下,放下酒杯,笑道:“哦,说说看,韩甲和现在的你有什么不同?”
韩甲喝了一口酒,笑道:“这顿饭需要纹银一千二百两,朝廷五品官的俸禄八百四十石,合计整银一千一百两,这是年俸禄,折合每月不到一百两银子,这顿饭要一千二百两,吃掉了我一年的俸禄,我若是韩甲,万万不敢如此破费,若我不是韩甲,我又是谁?”
杨宇武饶有兴致的看着韩甲,“那么,你是谁?”
韩甲笑道:“都是聪明人,何必装糊涂?我在门下省好好的,不显山不露水的,突然就入了中书令大人的法眼,这等好事对于我一个根本无心仕途只图玩玩的纨绔公子而言,除了让我想到我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也就不做多想了,而且,本公子闲极无聊,没想到你们却当真了,是想从我身上挖出点东西?赵家势大,根深蒂固,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觊觎者多如过江之鲫,但是我却没有想到,号称北华书院的文武天才却也俗不可耐,我有些失望。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赵鑫,很多钱的鑫,二位大人若是缺钱,正好我来到了中书省,你好我好大家好,钱有的是,不过烦请大人还要多通融些,我就是玩,官不官的我根本就在乎,上朝点卯这种事就别找我了,我没那闲心也没那工夫,你也知道了,三年门下省的从六品,我点卯不超过五次,送出去的银子不下于万两,没办法,我就是有钱,中书令大人也好你也好,除了钱我给不了别的,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杨宇武皱了皱眉头,“赵家势大,中洲第一,这一点人所共知,但是因此而自认为一手遮天恐怕还没那个资格,不说皇帝那边,就是我等也未必就瞧得上眼。”
赵大公子哈哈一乐,为侍中大人斟满了酒,道:“听说了,中书令大人和杨大人都出自神秘之地,举手投足都带着天地之气,皇帝还是你的堂哥嘛,说起来从那个地方来的人都是了不得天仙般人物,可即便如此,中洲藏龙卧虎,难不成一个神秘之地出来的一小伙人就能玩弄中洲于股掌?还有啊,我跟你说,赵家其实就四个人,其余赵姓也好门客也罢,均是依附而已,可仅仅是一个依附身份,在朝为太上,在野为强梁,中洲是谁家的?赵家的,服不服?”
杨宇武笑了笑,“你这是和我示威?”
“哦?不值得,你们都不值得,听说过西洲的杨无双公子吗?对了,你们是一起的,兄弟,但是,人家是谁?天蜀国无双国士,大凉国并肩王,孔雀国国师,遍布天下的无双商行的总掌舵,灭西峰禅寺,驱赶神教,拆庙毁寺,一人定鼎西洲,你们又做了些什么?号称中洲第一才子的杨宇瑞不过二品,号称武尊的杨宇武仅仅是四品,那个王文峰是你们安插到赵府的吧,不过一介奴才,和无双公子比,你们又算哪根葱?你说我和你示威,真的不值得,我佩服的是那个纵横天下的无双公子,至于你们,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你可知我为何打着韩甲的旗号连中三元?因为,我想告诉你们,论文,我不差于你们引以为傲的杨宇瑞,论武,呵呵,还没较量过,但是,一只手,你们七个人一起上,还差七个人!”
杨宇武重重的顿了一下酒杯,道:“就算你是赵鑫,一个赵家,我等兄弟未必放在眼里!”
“啧啧,急眼不是?你如此说话其实就是心里发虚,没底,赵家弱母弱姐,再加上我这个纨绔,你们口中的赵老爷经常不着家,偌大家业偌大西城,城中几十万人口,无数修士武者,赵家府邸就在那儿,赵家人就在那儿,他们谁敢觊觎?大顺朝之前,藩王无数,割据得中洲凌乱不堪,但是在每个地方,藩王无不侍奉赵家生意以太上供奉,大顺朝建朝,削藩撤爵,李氏从皇朝贵族沦为死鬼或者阶下囚,皇朝更迭但是赵家仍在,岂是你一句不放在眼里就有底气了?不是我瞧不起你,我是真瞧不起你,包括中书令大人,有种别搞阴谋诡计,直接奔赵府来,你看看谁死!”
“还有,别着急走,不急在一时,你若有信心现在就可以对我出手,但是不妨告诉你,你出手的一瞬间,你会死,不骗你...所以,你耐心一些,好好谈谈,告诉我,我隐姓埋名,为何你们能从千八百的小吏当中偏偏揪出了我,啥意思?想对赵家动手了?”
杨宇武沉下心神,强压怒火,赵大公子摇摇头,“这都能忍,真没出息!”
赵大公子又为杨宇武倒了一杯酒,“我很痛心,你们为何变成这个样子?”
杨宇武一愣,“你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赵大公子端起酒杯,与杨宇武示意,“并州那边,人人都逼着赵家送人头,那些赵家人该死,但是人和人的目的不一样,皇帝是为了清除卧榻之侧,太后想要清除掣肘之人,而你们七个人,无论在朝还是在野,你们要的是都死,要一个完完全全的中洲,这样,你们才有自信与名震天下的无双公子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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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公子端着酒杯在手里转圈,嗤笑,“只是,你们忘了,你们根本就不值一提!”
杨宇武想站起身,宝剑就搭在腰间,但是这一刻已经被凝固在那里,连转头都做不到。
窗外的风也好像凝固,妙香楼都在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