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刚刚才从封展豪营帐中,准备回到自己部队所在地的张将军,怎么也没想到,仅仅不过片刻功夫,那骑着白马,身穿亮甲,手提银枪,披风被风拉得飘摇在半空的韩忠已是越过了他的营部,在他的去路上与他插肩而过。
而张将军更加想不到的是,他方才明明已经对韩忠提起的长枪做出反应,提起了手中的长刀,可他用尽全力却未见长刀挥下。
待他回神过来,右肩的疼痛已是缓缓袭来,而一同袭来的,是韩忠过后,更多忠字营将士随即挥来的枪影戟痕。
凌州军五品参将张河河,就这般酒劲还未全消,便落下马来。
无数的马蹄之影,在张河河的眼前掠过,那过往垂下的枪头戟尖上滴落的血点子,在他眼里是那般的清晰。
而他那无比熟悉的,握刀的右臂,正安静的躺在他跟前一丈的地方,不少马蹄从上面踏过,清脆的骨裂声是那般悠长,可他却再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许久他吃力的抬起头,目之所及处,是那略感陌生的萧家军战甲,此刻更有些模糊,但于这模糊中,他依旧能看出自家的满甲战马也夹在其中。
最终,他合上了眼,在他生命的最后,他回忆起,刚才在封展豪的军帐中,他们还曾畅想过未来,嘲笑过韩忠,也直到这时他才明白那伴读书童的厉害,因为他竟是完全没看清那书童是如何将他的臂膀给斩断的......
......
而与张河河有着相同下场的,今夜注定不在少数。
......
火光,厮杀,哀嚎,光与影搭配着声响,将这血腥的地狱想象投射到了人间。
而夺命奔逃的凌州军,到处乱撞的烈马,陷入疯狂砍杀的忠字营,又使得整个凌州军营的前半段,更像是疯子的胡乱作画,是那般疯狂和杂乱。
......
也直到此刻,发现火光照耀了半片天空,感觉喊杀声仿佛就在耳边,甚至还能够看到士兵从远处夺路逃来的封展豪,才真正意识到,这一战,绝非他想象那般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