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念,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抓住那个混蛋,让他给你跪下来道歉……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不可能让你受委屈,你放心。”
她的眼神认真且坚定,透露着不可改变的光芒。我想,此时跟她说什么不用计较之类的话也没什么用了,也就不再多说,只是跟着她一起上了电梯。
抵达家门口的时候,花知暖怯生生地看着我的家门,然后目光带着关心和愧疚望向了我。我有些感动,又有些不安,扯了个还不错的笑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手势,便先于她进了家门。
……
我和父母说了声要做题,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周围的家具都在一片漆黑当中隐约显现着描边的轮廓。我揉了揉脑袋,刚才被打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我叹了口气,没有开灯,任由黑暗吞没着我。
疲累的感觉涌了上来,我脱掉了衣服,还没有洗漱,便无力地倒在了床上。不知不觉的,我的眼前又浮现出花知暖着急的神情和她噙泪的目光。我的心中泛起了名为欣慰的涟漪,自叹虽然已经是走读生,不能再与宿舍的朋友们说说笑笑,一起玩、一起闹了。却还能在这冰冷的时光中认识这样一位热情如火的朋友;我又突然有些惶恐,我不知道这样的她还能和我做多久的朋友。也许一学期,也许一年,也许毕业之后,便各奔东西,从此漠然……
想着这些,我的头又痛了起来,带着令人作呕的失眠。我的脑袋可能坏掉了,在辗转反侧之间,我突然变得害怕分别,害怕失去,我的大脑似乎不停转地被负面情绪侵扰。脑海中的薛凌与花知暖在未知的时间里,在我的自我意识的泛滥里,相继离我远去……于是,我又想起了她,那个神秘而又美丽的她——林伊。
如同流星般,她就这样划过我生命的一瞬,带着冷艳的绝世侧颜,伴着那些温暖的文字,匆匆地在我的生命荒原中点燃了星星之火,却又用最残酷的决绝,丢给我漫天的阴雨与石子路飞扬的尘土……
我以为,将近一个学期过去了,我应该把她忘了,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是,这偶然间的回忆,却是这么清晰,这么强烈……我的头疼得更厉害了……
我用力甩了甩脑袋,狠狠砸了下太阳穴,然后两只手用力地把自己撑了起来,从书包中摸出了自己的笔袋,在微不可察的颤抖中又一次拿出了那只钢笔。
和衣坐在窗边,我忍着头痛,用指尖摩挲着笔身,细细体会着这支钢笔的纹路。寒冬里的夜晚只有阴沉的天空,没有多余的月光供我品鉴这她留给我的仅剩的物件。此时此刻,泛着幽光的K金层上印着指纹的痕迹,也许有我的,也许有她的……这样的夜,我总是想起与她相处的短暂的日子,想起她美女簪花的字体,想起她笔下忧愁的自己,想起一字一句背后的我挡不住的笑意与思忆……无奈的是,我们甚至从未真正见过面,也从未面对面地聊过天,从未一起哭过,一起笑过……我越发的迷茫了,看着这支钢笔,我一遍遍地问自己:躲在文字背后的她,是真正的她吗?我对她是怀念的,怀念文字中细腻的笔锋和那些示弱的温柔;可是,我是恨她的吗?她明明说过的,她是我的朋友,是我的“条友”,可她却从未真心想与我见面。那日的情景又是如此记忆犹新,似在眼前。她就这样带着她的冷酷、冷艳、冷傲,违背了她亲笔写下的救我,甚至不愿多看我一眼,便一骑绝尘,去而不返……所以,我该恨她吧……
我的鼻头一酸,窗口漏进屋里的冷冽的风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把那只钢笔放在捧起的手心里,然后耷拉在了自己的身前。满怀着复杂的情绪,我终于抬头望着冬夜的灰暗。望着这没有月亮,没有星空的夜晚。就这样,一望无际的颓唐中,又多了一个空洞乏味的人的灵魂,以及那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肉体……
我不堪重负地回到了床上,怀中抱着那支钢笔,蜷缩成了一团。闭上眼睛,在一片混沌之中,那些美人的泪水,那些被撕碎的纸条,那一天来自她的最后的一眼,不断折磨着我,撕扯着我的神经,最后让我在筋疲力尽中,陷入了梦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