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大家集中。”秦晚躲在他制造的假云之中，令江艾茵让修士们用传音把命令传下去，旁边是几乎整编的修士大队。

目力所及的天空，下方开始出现密集黑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将状态调整至巅峰。在拆除了所有经房海山蛤油淬炼过的灵器后，秦晚率队绕了个大圈，来到预设的伏击地点。

灶娘升阶后，已经拥有空间定位能力，按照她的判断，一个时辰之内，后续的雷家中阶以下战力会迎面赶上，最可能出现的位置正在这处附近。

“灶姐姐，对方回身能赶得及么？”“赶不及。”灶娘相当自信。黑点越变越大，支援雷隆升他们的后续部队已经飞至。

“传令下去，按之前训练要求去做，速度绝对要保持一致，标定兵只打冲在最前的。”秦晚叹了口气，退至云层深处，他知道接下来这场强加于他的战争要出现伤亡了。

足有三百人的中、低阶云国修士，被高处袭来的各种法术轰了个正着。“头顶有敌人！”隶属于南零一的战士惊骇地叫出声来。这完全出乎他们意料，谁会想到被强者开辟过的道路，空中会有埋伏者呢？

最先的牺牲者出现了，领头的云国小队在密集攻击下护身灵力眨眼被打散，连叫都没叫出声便血骨无存，后面跟上的人来不及撤退，又成了新一波火力的集中对象。直到十数息后，雷家战士才反应过来，这时整个阵形前面已经凹下一块，空中漂浮着失去主人，灵力还未泄尽的飞行道具。

其中一名经验最丰富的中队长大吼着：“变阵，鹤翼之阵。”虽然仓促，但这时展示出雷家人良好的战术修养，所有人以刚才被击破的凹面为中心，分散成左右两队，后面是坚实的横阵压住了阵角。

假云中飞出萼国的修士，开始向鹤翼阵发动攻击。“他们人数不如我们，结盾！”中队长一眼看出对面才百余人，立刻作出最佳判断。云国资源有限，作战时没有萼国这么财大气粗使用法阵防御，但他们有丰富的特产，由地热蓝金矿粉淬炼的大盾，足以抵御一般修士的攻击。

随着号令，雷家修士两翼最前面的修士齐齐竖起巨盾，如同天空中骤然排列起一座长墙，与此同时中队长喝道：“反击，给我把他们打碎！”以雷球为主，千百个法术能量火力从阵列中升起，朝秦晚这方下雨般打来。

秦晚飞出假云远远望向战局，此战胜负已定，他只是在验证自己之前设想而已。己方阵列中号令声响起，以小队为单位，移动法阵开始发挥作用。因为用阵服代替了阵旗，只要修士站位正确，法阵便能持续为护罩输出能量。

刚开始，修士们面对敌方攻击心理会受到冲击，往往速度难以协同，护罩能量并不稳定，好在他为每队都配了土系修士，土墙起到了弥补效果。而随着各种能量次第砸过来被稳稳防住，修士们开始自信，负责护罩站位的人坚定不移，防御愈加坚固。

标定兵准确将目标指向坚盾，训练过集火的修士们已经能够调整自身法术输出缓急，虽然每人攻击强弱不一，但落在大盾上的时间却几乎一致。这与雷家参差不齐的攻击形成鲜明对比，两轮之后，坚强的大盾开始破裂，对面又出现伤亡。

此时雷家数位领头军官都看出不对，对面的攻击如此犀利，这么打下去人员会迅速消耗。他们立刻改变战术，企图通过分散来浪费敌人火力。“三人一组，拉开距离，冲锋！”随着令下，雷家修士立刻从鹤翼转成松散阵形，加速朝对面冲来。

江艾茵在几名中阶修士的保护下，不断将命令传递下去。

“敌人冲过来了，整体后撤，速度统一至三速。”

“标定兵引导火力，攻击带头军官。”

“土墙法术撤下，移动法阵正面调整至最大，注意灵石消耗！”

“注意侧方有人想绕后，调整法阵护罩为全方向，敌人没有冲至射程不要管。”

“注意强甲符效力，没有了要及时加持！”

“优先处理敌人的延时雷球，中和掉它们！”

队形没有丝毫零乱地整体缓缓后退，保持着与雷家部队的距离同时，无休止的集中火力不断吞没人的生命。秦晚看着对面修士一个个道陨身消，身上止不住地战起寒栗。

这就是战争。战争中人的生命只是将领计算的数字，这些修道之人窥探天理，磨炼道心，最终结局与那些身遭横祸的凡人没有区别。修士间为了资源也相互争斗残杀，在秘境里就展示得淋漓尽至，但这种大规模的以灭亡对方肉体为目的的杀戮，仍令秦晚想吐。

他有种想掉头离开的冲动，但背后有江艾茵、柳烟遥，帝峦深处还有他牵挂的青鸾。所以秦晚深深呼出一口气，继续让自己视线保持在战局中。这些都是自己要背负的东西，如果连看都不看，那也太虚伪了。

有人向自己这边冲过来了。看样子是对面军官，这人身边有两名卫士，用盾牌保护着主官。第一面盾牌碎了，对方又掏出一面，第二面盾牌碎了，对方再掏出一面。敌人作了誓死的准备，想要在败局中寻找机会。

“这么好的战士，是因何而死呀。”秦晚没有迎战，而是谦虚地向己方阵营移动。第三面盾牌碎了，两名卫士挡在主官身前，为他冲击敌人提供了最后一次机会。

那名军官双手搓出火球，与秦晚四目相对。秦晚没有接招，而是再度退却，让对方暴露在江艾茵指挥的迎击火力之下。“可能他在陨落之前，对这个距离仍然抱有遗憾吧”，秦晚转过头，不想再记起这副执着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