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钟延

新帝叫临空,是个几岁大的娃娃,也是临泉仅剩的独苗皇子。

钟延借这小皇帝的名义,给自己封了异姓王,正式开始他与皇帝无异的摄政生活。

说起临空,在明渊看来这孩子的存在是万幸中的万幸。

也不知端木端是如何忽悠的,临泉自认为长生在即,醉心美色,奢靡无度,用酒池肉林来形容都说小了。

他身体亏空严重,导致妃子们怀的孩子也虚,生下来的要么直接是死胎,要么当场咽气,太医们想救都来不及救。

待钟延做了摄政王,临泉后宫里的妃嫔多如衣衫,皇子却是一个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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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遍了后宫,找了三日,在最偏僻的地方找到蜷缩在宫女尸体边的临空。

临空是临泉早年身体没亏空,强行宠幸一宫女生下的孩子。

整个皇城里,除了被强辱的宫女,没人知道他是皇子。

他活的比蝼蚁还卑微,蝼蚁都能见光,可他却不得见光。

临空是宫女节衣缩食养大的,一块饼两人分食,一块肉给他吃。

宫女的身体也因此一天比一天垮,死亡只是早晚的事。

宫女死后,临空没了娘,更没了食物来源。

钟延找到临空时,宫女的尸体早就臭了,因为是冬天且地方偏才少有人闻见,临空也饿的像个骷髅,薄薄的衣衫压根挂不住肩膀。

他身着极尽尊贵的蟒纹袍,站在皇宫最肮脏的角落,垂眼看着死死抱住尸体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临空摇头,没人给他起过名字,他只能摇头。

钟延感知到他的想法,“临姓,单名空,此后这就是你的名字。”

得了名字的临空没有喜悦,反而将尸体抱得更紧,大有跟着一起死的意思。

钟延沉默片刻,问:“我可以帮你安葬她,你呢,想吃饱穿暖地活下去吗?”

临空呆呆地望着钟延,瘦到略凸出来的眼睛只凝着钟延一人,仿佛是历经苦难终于等来了救赎主。

他小幅度点了点头。

钟延又问:“你想让你娘的后世,乃至天下人都吃饱穿暖地活下去吗?”

临空思索几秒,奋力地点了点头。

钟延再问:“我能帮你实现愿望,只要你凡事照我说的做,能办到吗?”

临空没点头,费力站起来,要朝钟延跪下,在他认知里这样能向对方表示最大的诚意。

他没跪成,被钟延一手托住,“命你做的第一件事,此后无需跪拜任何人。”

临空不理解为什么,怯生生地说了第一句话:“大人,连你也不用吗?”

他冻得瑟瑟发抖,若非钟延有感知怕是难以分清这话里的颤抖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寒冷。

“不用,任何人自然也包括我。”钟延解下对他来说毫无用处的披风盖在临空身上,“跟上来,跟紧了,别跟丢了。”

或许是临空让钟延回想起年幼的自己,他对临空的教养多了几分耐心,勉强称得上温和。

于是,谁都想不到这世间人人唾骂,恨不得挫骨扬灰的摄政王是临空最喜欢的存在。

所有人都以为被困后宫的临空会饱受折磨,无数忠义之士更是想方设法地要救他,可没人这知道小皇帝每夜只得在御书房才能安心入睡,因为那里有钟延。

钟延每夜都在御书房批奏折,一份奏折要批两份,一份留给临空学习用,一份拿回去上朝用。

临空偷看过上朝用的奏折,刚受教不久的他都觉不合理,钟延又怎么会想不到。

他知道钟延是故意的,可他不能问,因为钟延说过不能问多余的事。

这夜,临空照例在御书房里睡觉,夜已深烛火却亮着,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钟延难得没在批奏折。

钟延正坐在椅子上发呆,任由烛火缓缓描摹他绝色的面容,脸是美的,唇是柔的,鼻是暖的,独独那眼是冷的,眼角的泪痣更是冰的。

结了冰的泪点在寒冷的眼下,化不了,暖不热,给他平添一股谁都无法抹去的孤独。

这时,钟延又伸手去摸另一只手,看位置应该是想摸手腕。

可下一秒,他又作罢,指尖连袖口都没碰到。

他如此反复很多次,像是舍不得碰,又或者不敢碰。

临空看的愣神,却听钟延道:“赶紧睡觉。”

他听话地闭上眼,可怎么都睡不着,轻声问:“钟延,你有喜欢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