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凳子瞪眼,懵了一瞬,啥玩意儿?他知道啥?他怎么说?关他啥事儿啊?
“没事的……”
未轻煦温文尔雅:“夫人一贯通情达理,你只需一五一十把事情交代了,夫人不会怪罪你!”
还不怪罪?说的像那么回事儿似的,可真气人。
本来就和他没关系呀!他又怎么能够知道未公公打的什么算盘?想要个什么效果?
小凳子呆滞,停顿了两个呼吸没有言语,立刻收到未轻煦的冷声催促。
“嗯?怎么还不说话呢?我从前就告诉过你,不要学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奴才们,畏手畏脚,拙口笨腮。你的主子是严于律己的君子,你也当学着他的行事为人,宽容坦荡。没有什么话不可对人言,尽管说就是了。”
这家伙可真会装人!
“嗯?哦……我说……”
小凳子连连应声,心中却想着,未大公子果然被羽化散毒坏了神志,喜欢上了编故事,爱上了自导自演。如今更是走火入魔,连身边人都要拽下坑,良心也是坏了,没救喽!
但是,小凳子与未公公对视一眼后,读懂了他的不容置喙和心狠手辣,只得不情不愿地嘟囔:“从哪儿说起呢?”
未轻煦微笑,提醒道:“韩小姐是我祖母为我定下的娃娃亲。”
“哦……”
小凳子心想,难道公子是想再考验一遍他编故事的天分,是比主子强,还是比主子弱吗?
可是,来之前也不知会一声,直接赶鸭子上架,就是强人所难。他的脑子也是吃五谷杂粮养起来的,也得缓缓不是?
“呼……”
小凳子长出一口气,垂下视线,盯着青石砖缝里一棵蔫头耷拉脑的杂草,信口开河。
“是这么回事……韩家老夫人与咱家老夫人是手帕交,好得和一个人似的。原本约定了结成儿女亲家,谁想到?两人都没能生个女儿。所以,儿子辈儿上只能结成了异姓兄弟。可能是老天爷见老姐妹俩感情太好,缘分不该断了,很巧妙的安排下,异姓兄弟家一人生了儿子,一人生了女儿。两个孩子还不会说话时,就被双方祖母欢天喜地定下了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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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公子与韩大小姐青梅竹马,长到十来岁分别。虽有夫妻名头,却如亲兄妹一般。韩家祖母去世得早,韩家老爷一心向上爬,官儿越做越大,便看不上未家,想给他貌美如花的女儿攀个高枝儿,拼个前程。于是,韩家小姐十六岁时,韩家不顾道义,单方面悔婚,转嫁他人。从此之后,韩未两家再无往来。”
“韩家那等趋炎附势,背信弃义的人家,断了姻亲更好,未家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更别说咱家公子自从去吴县历练,对夫人您一见钟情,对那韩家小姐一丝一毫的念头都没有了。”
“然而,韩家人多行不义必自毙。先有魏王造反,再有齐王造反,韩家接二连三被牵连,最后一次还被抄了家。韩小姐那个外嫁的女儿幸免于难,却被夫家嫌弃,说她行为不检,德行有亏。咱们也不知道真假,只是韩小姐被赶出了夫家门,未家祖母见不得昔日老姐妹的孙女受此磨难,便把她接到未家悉心照料。谁想到韩小姐不知遭遇了何等凄惨,身有残疾,精神崩坏,又看到未府的富贵起了贪念,整日胡言乱语,以未夫人自居。”
“公子与夫人两地分居,但对夫人情根深种,时时刻刻惦记着要接夫人回府,不肯让其他女子近身,守身如玉如和尚一般。韩小姐却不肯罢休,屡屡纠缠。咱公子烦不胜烦,明确告知,今生与她再无可能,只能把她当成亲妹妹,留她在府中好生照料。她却依然贼心不死,竟是有点疯疯癫癫之态。”
“公子从小习医,心肠软,没办法对一个残疾孤女痛下狠手。那韩小姐竟是没有廉耻,得知夫人您回了府,还要闯到夫人面前来胡闹。公子才不得已向夫人坦白,扰了您的清静……”
小凳子提着一口气,将他不足二十年来看到的所有戏曲片段,搜肠刮肚找出来,掺杂着未轻煦与韩婵的过往点滴,真真假假,集合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他自认为把能想到的大坑都填完了,只是那些不细想也不显眼的小坑要怎么填呢?夫人会不会怀疑呢?
若是夫人不信?还要再编?好像编不下去了呢!
小凳子心中忐忑,抬起头来,先向未公公的脸上瞧去。
哎呦!主子很满意,正向他微笑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