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整个余烬的负责人,兼最高长官,跟随帝皇这么多年,他很清楚,帝皇告诉他这件事,是在指责他情报收集的过时。

“失职失职,整个帝国之上下,还有多少不失职的人?”

“孤不会怪你,孤只是在感慨啊。”

“感慨有神明的存在,让孤这个所谓的帝皇,在整个世界之中,仿佛一个悲哀的笑话。”

“陛下,不是这样……”

坐于王位之上,已过五十,却依旧精力旺盛的兰斯洛特六世淡然起身。

他的容貌如同大理石的雕塑一般冷硬刚强,不怒自威,却并不暴戾,每一个见过这张面容的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这就是帝皇应该有的长相。

“就是这样。”

“神明所存在的世界里,凡人若是想与其抵抗,就得借助同样的力量。”

“这种事情,无异于驱虎吞狼。”

“虎在前,狼在后,梅尔,你说,孤这等凡人还能做什么?”

“除了以身谋局,谋那一个不可能的局之外,再无其他出路。”

梅尔低着头,他明白,帝皇从不需要他的建议。

这个男人成为一国之君后,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是少年时谋位也好,青年时对抗因灰烬战役愈发骄纵的军武之人也好,到了现在,触碰根基,以凡人之身要劈倒烈火教会的大树也好。

每一个选择,都果断狠厉。

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便不会有所动摇。

因此,他说,你听。

这便足矣。

“既然艾萨克没有杀内库,那就意味着他依旧对我们保持明面上的友好态度。”

“巴德利一事,孤不打算做任何惩罚。”

“这是对方下过来的明棋。”

“想得到他的帮助,就必须付出些代价。”

“孤现在还忍得起。”

兰斯洛特走到窗前,带着一丝淡淡的厌恶拉上眼前的窗帘。

于黑暗之中,帝皇的声音如同兽般的嘶吼:

“不过,也只是现在而已。”

当他转过头时,那张刚毅的脸,已然有一半不再属于人类。

三颗眼白和瞳孔倒转,漆黑染墨,瞳化苍白的怪异眼球镶嵌在那血肉纠缠的面容之上。

“梅尔,孤且问你。”

梅尔抬起头,看着眼前朝他走近的皇帝。

望着眼前那骇人的景象,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有一层浓郁的悲伤。

兰斯洛特盯着梅尔的眼睛:

“你看孤……”

“像不像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