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道:“还没清点完,估摸折损了一成。”
宋江佯怒道:“那厮竟然蒙骗与我,说好的全都送还,还偷偷扣下一成!不行,我还得去找他。”
孔家二兄弟哪里肯让他再上山,只拉住宋江道:“他那山头做人情没有差这一成的道理,想是来回搬运路上损毁了。”
朱仝道:“若是那些强盗折损了颜面,翻脸不认人,可就不好了。”
“如此也罢,好在只差了已一成。”他转身问孔明道:“这些货物运哪里去,可都安排妥当了?”
“这些是要运回青州发卖的,好些货被人预定下了,若是找不回来,定金就要赔上一大笔。押司真是活命之恩。”
“莫要客气,我和你叔叔都是公门中人,这些是应该的。”
孔明听了便明其意,道:“改日一定和叔叔一起登门拜谢。”
此间事了,孔明、孔亮求了里正帮忙募了些村民做脚夫,千恩万谢了宋江,押着货物回青州去了。宋江与朱仝同回郓城。
宋江知道朱仝虽是武官,但颇有君子之风。眼看要进郓城县城,他斟酌了言语,对朱仝道:“找回这货物是私情,之前便我也没想到吕方那厮要去做强盗,不然便不助他。好在这次上山,已摸清那山上的底细,回去后我们一同禀报知县相公,再来清剿。不然我宋江清白家世,被人误会与强盗有所牵连便不好了。”
朱仝迟疑道:“县中兵力如何能够?不用报到济州府吗?”
“区区上百个强盗,何足挂齿。哥哥我胸中自有甲兵,多不敢说,便有上千也不在话下。本县兵丁已足够,我还认识几个好汉,都是以一当百的。那山上强盗心也不齐,我这次顺手立下了离间之计。有了这个功劳,贤弟也可再升一步。”宋江大吹大擂道。
“还是让济州府助兵稳妥吧?”朱仝仍是忧虑重重。
“济州府的那帮废物有多少本领你还不清楚?功夫不如贤弟半分!便是等他们派兵,也不知猴年马月。他们派兵晚一日,我郓城百姓就多受荼毒一日!到时犒赏银钱、劳军之物也少不了。顺德者昌,逆德者亡,那强盗定不是我等对手!”宋江作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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剿匪一事,拼的是粮草、士气、器械、训练、计策,可不是什么‘德’不‘德’的,朱仝虽然只是个都头,最多带过三四十兵,这道理还是懂的。他心里还自疑惑,不便出口,只道宋江已成竹在胸,自己要是再劝,只怕被他当做胆小怕事的,便应了。
说服知县出兵,宋江早就埋下伏笔,因此才成竹在胸:知县到郓城已有两年,磨勘期只剩一年,考核却为下下。任他怎么使银子买通礼部,都被职方司暗中使人挡了回来。眼见乌纱不保,他为求政绩寝食难安,若是亲娘老子卖了能改个中,便也卖了。
宋江一说攻打黄泥山的事,知县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言听计从。之前的步军都头空缺,是一个副都头提点。那副都头与宋江有些不对付,宋江便叫知县革了去,举荐插翅虎雷横做了副都头,让他与朱仝俱听自己指派,进剿黄泥山。
郓城县尉司管下有两个都的军士,一个唤是步兵都,一个是马兵都。马兵都管着二十匹坐马弓手,二十个士兵;步兵都管着二十个使枪的头目,一十个士兵。加起来整七十,加上县衙里押司、抄手、衙役、门子、马夫、轿夫与伞扇夫、库卒等精壮的,共凑了一百个。宋江率着这一百人,胡乱操练了十数日,便到了六月廿四。这一日是宜动刀兵的黄道吉日,也是知县与宋江定下进剿黄泥山的日子。
这日早上,宋江令人抬了十桶酒水、五头熟羊与众兵丁吃喝,嘉奖几句,又抬了两筐铜钱放在城楼上,只道班师时论功行赏。众兵丁操练时还有怨言,此时见了铜钱,虽然还没到手,但都喜笑颜开。
眼见吉时已到,宋江一声令下,众人分做三停,往黄泥山迤逦行来。离黄泥山还有五六里地,早有眼尖的小喽啰报与吕方。吕方点起山上众盗,下得山来,双方在黄泥冈上摆下阵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