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喜欢,带回秦国,不必大费周章。”
房门大开,王贲站在夕阳里,目送田瑶踩着小碎步离开。
成蟜和田瑶两个人,一碗白粥,从烫嘴喝到凉牙,从日正午,喝到夕阳余晖落下。
期间,田成来了好几次,见到成蟜在和自家女儿说笑,看着那和谐美好的画面,什么秦齐联姻,什么大王嘱咐,什么宾客盈门,都没有他家的富贵和未来重要。
话不多说,扭头就走。
今天就是让那些来客把他撕碎,也不可能让他们打扰成蟜和女儿的交流,机会只有一次,未来属于自己。
齐国偌大,用不着他操心,耽误这半天,也影响不了齐国的国运,但会改变家庭的未来。
殊不知,若是每个齐人,都是他这样的想法,齐国立即灭亡。
“她不喜欢我,我怎喜欢她?”
成蟜一句话,余晖下的王贲,沉默如山。
爱情,郎情妾意……他都不记得,有多久没听人说过这些了。
回想起当年的青梅竹马,也就是现在的夫人,王贲嘴角噙笑。
他能选择青梅竹马,郎情妾意,不代表成蟜可以。
王贲望着夕阳,笑的舒心。
“攻齐一事,需要公子出手。”他收敛笑意关闭房门。
在略显昏暗的房间里面,借着微弱的暖光,推开一扇小窗。
夕阳规规矩矩地落在成蟜脚下。
“我一手擎天,弹指灭齐。”
成蟜左手举过头顶,一根食指落下,用力按向桌面。
“公子大可不必如此劳累。”
王贲十分严肃,惹得成蟜哈哈大笑。
这个冷笑话不好笑,但是配合王贲的严肃脸,就很有喜剧效果。
弹指灭齐,他累吗?
吹牛而已,一点不累!
王贲走进夕阳里,挡住成蟜的光,逆光看去,他的脸黑如此时的地板。
成蟜忍俊不禁,笑声落了一半,又再次响起。
“公子给大王写信,派人通知燕国,让他们到邯郸散布消息,透露秦军即将赶赴齐国驻守,有齐国赠送的五座城池为据点。”
“赵国固然坚韧,亦怕秦军两面包抄,若是得知消息,一定会做出行动。”
“齐国畏楚攻齐,而楚国自齐湣王身亡,田单复齐之后,便努力克制不与齐国交战,以免唤醒齐国仇恨,致使楚国陷入腹背受敌之境地。”
“赵军悍勇,联军攻秦无果,转头攻齐夺地,若是齐国得知赵军集结,就不是担心赵国攻齐,而是即刻发兵御敌。”
“只要那时楚国尚未撤兵,齐国必定主动来求,腹背受敌,赵楚围攻,齐王不敢赌。”
王贲环抱胸前,右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地板上曳长的光尾,沉声道:“兵贵神速,一定要赶在楚国做好准备,转向真实的作战意图之前,让赵军到位,并完成与齐国的盟约协定。”
“要多速?我需要一个准确的时间。”成蟜停止发笑。
夕阳走动,余晖上身,光团照亮成蟜的半张脸。
他的瞳孔收缩在一起,认真且郑重。
“一个月,赵军最晚需要在一个月内做出行动。”王贲声音更低。
成蟜明白,对方不是担心隔墙有耳,而是担心计划的实施。
即便他对军队集结,没有明确的概念,凭借着直觉与常识,也能够明白,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写信回咸阳,再从咸阳送信到燕国,燕国再派人去邯郸散布消息,就算是用最快的战马,马歇信不停,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够。
更别说集结军队,做出反应,还要把消息传回齐国。
王贲看出成蟜的难处,补充道:“最多四十天,初步估计,楚军两个月内,一定会做出行动,不是攻打韩国南阳郡,就是攻打雍丘,连贯赵国,兵合一处。”
他没有请成蟜务必做到,身份地位不是他的考虑因素,现实的困难,让他没有开口。
理论上来说,四十天也做不到。
只不过,成蟜往往能够做出常人所不能之事,或许有办法,可以一试。
“我写一封信,通过黑冰台的渠道送到王兄手里,你去给我找几块萝卜来,成败在此一举。”
非不得已,成蟜不愿重操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