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高广一拍脑门子说:“这个主意好,咱把村中间那个荒废的旧舞台大院利用起来,临街盖成转角门面,那可是个黄金地段,不愁租不出去,那样就变废为宝了!每年村里有这一笔收入,起码能解决村里的办公开支及五保户、困难户的照顾问题,有了储备,咱还能干更大更多的事哩!”
参会者纷纷表示赞同,只有残废军人何水清站起来表示遗憾:“唉,园子里的烈士塔被县里迁走了,再把塔根基也除了,俺连个祭奠他们的地方都没了!”
高广十分同情何水清对战友的那份牵挂,就安慰他:“何大爷,烈士塔被迁走,俺心里也不是滋味,俺老想着啥时候能把烈士塔再搬回来呢!所以,俺保证在俺手里,那个烈士塔的基座儿是不会挪动的。”
说到这里简单介绍一下有关烈士塔的故事:昂首村有两条直通滹沱河岸的南北大街,一条横贯村中的东西大街,南北东西交会出两个十字街心,前文里提到的关帝庙,正好坐落在西街心中轴线上,烈士塔大院地处东西街心东南角。解放初,多山县政府为了纪念抗日战争中英勇牺牲的民族英雄,选择在抗战时期战争最激烈、牺牲人数最多的三区所在地昂首村,建造了一座二层砖木结构六角形纪念塔。塔顶六角挑檐斗拱,正中安装光闪闪风磨铜宝塔顶儿,六角悬挂着响铜铃儿,上下两层都是雕花门窗,廊柱环绕,上有镂雕牙板,下有雕花栏杆,廊柱里是六角形磨砖塔身,下层正门是石刻花边拱顶构造,一幅砖雕对联,“英名常伴台风秀,热血永随沱水香”,道出了人们对烈士们的怀念。塔内,耸立着一尊六角形直通上下两层的纪念碑,正面雕刻着“多山县抗日英雄纪念塔”,背面是序文,沿楼梯而上,石碑上雕刻着337名烈士的芳名。烈士塔落成后,县区领导亲临,唱大戏,扭秧歌,耍玩意儿,点烟火,着实热闹了一番。烈士塔成了老百姓缅怀先烈、参观游览的圣地景观。
十年动乱,苟成艮、吕耕田光顾着争权夺利,谁也没有把烈士塔这块圣洁的地方当回事儿。烈士塔那么好看的门窗不知啥时候被谁砸坏了,有些不道德的人甚至进去拉屎撒尿,金不换把自家的猪圈进去喂养,何水清请求村干部派人修理门窗,可谁也不愿意得罪造反派司令金大浪的老子,何水清要求村里派人看管烈士塔,苟成艮说:“俺跟前没有闲人,要不,你去试试?”何水清说:“试试就试试。”
金不换不愿意给腾地方,还谩骂何水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娘的,是俺的猪值钱?还是死人值钱?”
何水清一气之下,把这事儿告到了县民政局,引起了县政府的重视,责成民政局派人到昂首镇调查落实。苟成艮说:“革命小将们光顾着搞大串联哩!俺们如今嘴里没有风,说出话来没人听,心里干着急,没办法呀!这事都成了俺的一块心病了,俺实在是无能为力啊!”来调查的县领导们,亲眼看到烈士塔残破的门窗、满地的粪尿,捂着鼻子走了。
不久,县里最终决定把这里的烈士塔迁往县烈士陵园,既体现了对烈士的敬仰,又有专人照看管理。便委派县工程队,依样整体搬迁。空地上只留下烈士塔的地基座儿,还有三间破败不堪的戏台子,还有一圈儿七高八低、摇摇欲坠的残垣断壁。好大的一个庙场院,一直闲置在那里。杂草丛生,人迹罕至。
谈到用工用料问题,高广说:“由于咱们家底薄,没力量盖现代化的房子,只能就地取材,省工省钱办大事。原来那些快要倒塌的旧库房旧材料都可以利用上。”
卜元说:“那三间旧戏台又低又小,演个现代戏都不够剧场,演古装戏连背虎旗的都不方便出进,干脆拆了算了。”
谈到用钱问题,高广说:“前一阵子县林业局专家考察过咱村东公路边那片树林子,建议咱村赶快处理掉旧树,更换成速生钻天杨新品种。大家知道,在三年困难时期,老百姓打杨毛毛捋杨叶吃,用石头把杨树干砸伤了,所以那片杨树一直生长不良,有些已经卧荒了,再不处理就会变成一堆朽木,失去使用价值。俺是这么盘算的:向林业局提出申请,把那片老头树放了,作价卖给需要木料的村民,这样不就有钱备料、用人,盖房子了!”
卜元说:“眼下要求宅基地的村民越来越多,干脆把那片树林子当宅基地利用吧!谁要谁付款,这也是一笔收入哩!”
高广说:“这得看上边批准不批准了,家有三件事,事打紧处来吧!”
卜元兴奋地宣布:“那就让甄惠写个申请,俺到镇里加注意见后,再到县里找那几位专家帮忙,等林业局批下来,趁春暖花开,咱就大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