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玉在惊愕、怨恨、痛苦、无奈中倒下了。她感到四肢乏力,饮食无味,胸闷气憋,头晕脑胀,浑身上下失去活力。没几天,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儿,一场灾难性的大病,偷偷地向她袭来。
从此,卜元在村里人眼里失去了光芒,花花心收敛起来,陪伴着病怏怏的妻子,过着恬淡的生活。不再热心于村里那些迎来送往、吃喝宴请的事情。两位耄耋之年的老人,相继去世。那个热闹的院子,不再有欢乐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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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下放当时,生产队那点家当,掌握在吕耕田他们手里,让他们大捞了一把。但从长远看来,广大农民群众摆脱了束缚,在自己的土地上辛勤耕耘,从贫困中解放出来,成了改革开放、包产到户,这一伟大创举的最广泛的受益者。原先只懂得“一心听指挥,埋头挣工分”的土老帽儿,如今有了经济头脑,“洒下千滴汗,力争万元户”,受得心安,受得心宽。
时代变化,人心向善。农村里吹起一股重修庙宇的热风。过去被视为“封界迷信”,如今被冠以“佛教文化”,那个该,那个不该,谁能分得清呢?退居二线的苟成艮成了昂首村重修庙宇的带头人。在他看来什么是“唯心主义”,什么是“唯物主义”,都不如“现实主义”。
村里人编了几句顺口溜褒奖他、嘲讽他:“老爷到底有多灵,你去问问苟成艮。逢年过节观音殿,苟家跪下一大片。保佑保佑多保佑,这是一条发财路。……”
苟成艮“一心向善”,这得从四月庙会说起。
青峰寺长老了缘法师莅临昂首村关帝庙做法事,一群善男信女众星捧月似的围着了缘,恭敬崇拜之情溢于言表。那阵势,那气派,让苟成艮眼热心跳,仿佛看到当年自己荣任村里第一把手时,身边有那么多人围着他,恭敬、推崇,唯我独尊。那种趾高气扬、一言九鼎的时代,现在只能在梦中回味。苟成艮不甘人下,不由的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庙会期间,古文秀、赵归唐从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们手中,从容接过各种面值的钞票那一瞬间,苟成艮眼睛一亮,自己提心吊胆的干了几十年的工作,没见过这么多的进项,即使占点便宜,深怕被人揭穿,丢官受处,晚节不保,颜面扫地。像眼前这样公开透明、镇定自若地接受“馈赠”,想都不敢去想。这种钱来得太容易了!可这却是真实存在之事。“借神道的威望敛钱,这也是一条发财的门路。别人能为,俺为什么不能为呢?”滹沱河水深水浅,不下去怎知道?这里边有啥猫腻,不参与怎知道?打定主意,他便主动上前去帮忙,热情接待那些前来上布施的信众。昔日打神拆庙的苟书记,如此关心佛教事业,真让人们刮目相看,纷纷解囊者应接不暇。好家伙,一上午竟然收得布施善款八千多块。古秀才一一张榜公布,就连几个不愿留名的施舍者,也以“无名氏”列入榜单。苟成艮不懂得啥叫无名氏,古秀才说:“那是人家不愿意透露真实姓名,俺又不能埋没了人家的钱数,只好写成‘无名氏’,从古至今,都是这么做哩!”苟成艮尴尬地一伸舌头:“噢,竟有这种无名英雄!”
古文秀、赵归唐等筹款修庙,正愁没个带头人,对苟成艮的参与,非常欢迎。晚上由了缘长老策划,特邀苟成艮、薛弥关等有头有脸的人们共同商量重修关帝庙之善举。
一桌素酒素菜,别有一番滋味。了缘长老非常高兴,他双手合十,一个劲念诵“南无阿弥陀佛”。古文秀说:“俺们不知道这佛门的规矩,想做善事,又怕名不正,言不顺,得不到保护。请教师傅,当下该先走哪一道门槛?”
了缘长老说:“善哉善哉,如此善举,功德无量。信仰自由,人心向善,国泰民安,大好事一件。贫僧从五台山到此,历经数载,为青峰寺建造竭尽生平之力,如今是熟门熟路,举足之劳尔。只是俺这身板儿,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能胜任了啊!奈何奈何?”
赵归唐问:“您说让谁去合适呢?”
了缘说:“依贫僧之见,苟书记为人正派,与我佛有缘,是个靠得住又能办大事的人,就劳烦苟书记辛苦一趟吧!”
了缘的一席话,把苟成艮抬举的晕晕乎乎,如入佛门受戒,如同醍醐灌顶,激动不已,喝下半盏清茶,打了一个饱嗝,说:“俺是愿意办这好事儿,只是缺个熟人引荐,怕辜负了大家的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