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惠心知肚明,他和吕耕田设下的套快起作用了!你卜元硬往套里钻怪不得别人。就笑呵呵地说:“‘老将出马,一个抵俩儿’,卜书记去喊一嗓子,胜过千军万马!俺现在真有点急事,就不奉陪了!”
曹觅牛暗笑金大浪、甄惠临阵脱逃的蠢样子,只好硬着头皮充好汉,跟着卜元走出村委会,可他越想越害怕,尚良手中那把铮亮的锹头,仿佛就在自己头顶悬着,他有点踟蹰不前了,在路过小学校时,他那双小眼睛飞快地转动起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马上惊呼道:“哎哟!坏了!儿子等着俺去学校交学费哩,俺一忙,把这事给忘了!今儿个是最后一天,俺可不能耽误了下一代啊!卜书记,你先走一步,俺进学校交了款,随后就到。”未等卜元反应过来,就一溜小跑着进了学校大门。
卜元摇摇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些遇事就尿裤裆的怂货!跑得比兔子还快哩!算俺瞎了眼了,挑来挑去,换上来这么一把子软骨头!”他心里隐隐地感到孤单无援。不由忆起高广、刘和、小海、迎春他们那朝气蓬勃、敢作敢当、真心实意办事的点点滴滴往事来,十分后悔自己没有珍惜那段和睦相处、公开透明的美好情结。“唉,俺把它们都得罪了。等下一步调整班子时,俺得把他们请回来。可是,他们能捐弃前嫌,帮俺办事吗?……”
卜元光顾着遐想,忽然,一盆脏水不偏不倚泼在他身上。郝守英挺着个大肚子,拎着水盆站在那儿,瞅着他衣服上挂着的烂菜叶子、碎米粒子呵呵地笑着说:“哎哟!没防着这儿站着个大活人哩!”
卜元生气地说:“眼瞎了?你这是故意日脏俺哩!”
郝守英说:“哪敢呢,你是村里的一把手,俺们掇敬还够不着呢,快,快把衣裳脱下来,俺给你洗干净了,让耳根送过去。”她说着话就往下扒卜元的衣服。
卜元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郝守英那梭瓜瓜似的大肚子,黑着脸说:“算了吧!用不起。郝守英,你可听好了,违反计划生育政策,是要受罚的!”
郝守英冷笑着说:“这能怨俺吗?你们男人们硬上,俺有啥办法?种下了俺又抠不出来,要罚,你找他去!”
卜元压压火说:“郝守英,你以前是个很明理的人,现在怎变成这样?胡搅蛮缠,蛮不讲理呢?”
郝守英说:“俺也不想超生,坠着个大肚子,多累人啊!都是你们这些当男人的不让嘛!拿你来说吧,自家的地荒着,还另找一块地下种哩!俺们两口子,好歹是耕种自家的地,比你强多了!”
卜元被噎得脸红脖子粗、泛不起话来,看着郝守英那得意的样子,狠狠地说:“郝守英,你可别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你就等着挨罚吧!”
郝守英看着卜元那气急败坏的囧样子,开心的哈哈大笑,笑得岔了气儿,胎儿在肚子里猛踹,他用手捂着肚子说:“罚吧,罚吧!再罚,俺就上你家跟大书记一块儿睡去!”
卜元不再和她多说话,就问道:“巴耳根呢?”
郝守英答:“谁知道呢!”
卜元说:“告诉他,把多占出的院子退回去!不然,俺就清土地办的来,按国法处理!”
郝守英说:“请山神办的俺也不怕!俺这屋地早批下来了!红楞楞戳子印着,俺怕你个球!”
他们的争吵,惊动了左邻右舍,不开壶站出来劝道:“卜书记,好男不跟女斗,别听那娘们儿胡咧咧!”
郝守英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谁胡咧咧了?不信,你们看看!”郝守英从怀里掏出一张盖着村委会大印的宅基地申请书来,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