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耕田不无遗憾地说:“买那么一套设备,可不是咱们这小村子能开支的了得!等着吧,等咱真的发了大财,兴许……”
曹觅牛说:“城里人把日常生活刻成光碟,放在dvd上,一摁开关,电视屏幕上就放出来了,那才叫先进哩!俺看,用不了几年咱这儿也快了!”
今天一早,吕耕田又接通了各家各户的有线电视,大声地通知全体村民:“告诉大家一个极大的喜讯!油路竣工了!牟县长要亲临现场,参加今天的通车剪彩仪式!全体村民都到南大桥集中!小学、初中停课半天,全体师生列队欢迎县领导的到来!秧歌队扭起来!锣鼓队敲起来!声势搞得火起来!让县领导们看看咱昂首村老百姓的精神面貌!”
听说牟县长要来,山沟沟里的人们真没见过这么大的官。他们怀着一种好奇的心情,集中到大桥桥头,等待瞻仰这位县太爷的风采。米颂、曹觅牛、尚良、金二浪等雄赳赳地擂着威风锣鼓,柳棉花、宋兴儿、小面包、薄嘴皮儿等踩着锣鼓点儿扭起秧歌来,“铿铿锵,铿铿锵!铿锵,铿锵,铿铿锵!”好像地皮都在跟着节奏颤动。
刀子嘴李煌站在人堆里挖苦道:“哎哟,听这敲得,看这扭得,‘真够呛,真够呛!够呛,够呛,真够呛!’”
土里土气的庄户人们,向来不懂得忌讳,心直口快,有啥说啥,不会藏着掖着,真有“要知朝中事,上山问野人”之感觉,他们可以信口雌黄地评论家长里短;也可以肆无忌惮地评论时事政治。他们聚在一起话就多了。
“咱这地方,山兆不好,自古以来‘十山九无头,滹沱河水倒流,清官留不住,赃官出风头’,这位牟县长好歹不说,能来咱这山沟沟一趟,真算不错的了!”
“听说前任县长可日能哩!麻将装在兜兜里闭着眼玩,场场能赢。又会吹又会溜,哧溜,升了!”
“听说这个县长是个女的,那一定是个情场高手。你们想想,如今官场竞争多激烈,没两把刷子能夺关斩将当上县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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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当官都有三大法宝,嘴大、肚大、胆子大,敢吹、敢吃、敢贪拿。”
“......”
“来了!来了!”人们安静下来,不再说话,拔着脖子、瞪大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到驶过来的那辆黑色小轿车上。
小轿车悄没声地停在桥头,车门开了,田禾带着镇政府一班人马恭候多时,他们拍着巴掌欢迎牟县长大驾光临。吕耕田弯下腰来,伸出一只手臂,作了个恭迎的手势,满面笑容地恭维着:“县长辛苦了!请!”
一只铮亮的高筒高跟皮鞋踏出了小轿门,牟县长满面春风地探出头来,在一片掌声中,牟县长像春风里的绿柳,又像春风中盛开的桃杏花,亭亭玉立在高山大河之间,使人们眼前一亮。那闪光油亮的短发,那洁白细腻的脸盘儿,那高挺的鼻子,那厚润的嘴唇,真是不同凡响,不言自威。她上身穿着红底黑格的紧身夹克,下身罩着黑底红格的多褶长裙,谁能看出这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妇女?谁又能相信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县长大人?简直是人们在电影里司空见惯的上海滩贵妇人!那风韵不减、光彩依旧的高贵气质,征服了昂首山亲眼目睹过她的山汉们。难怪杨九如、蒸不熟之流瞠目结舌、唏嘘不已、忘乎所以呢。就连一向正襟危坐、目不旁眸的古秀才,也发出一声慨叹:“真是天生丽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