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壶迈着碎步儿来到醉驴儿跟前,脱帽鞠躬,点头哈腰地说:“太君,生气的不要,他们都是大大的良民,死了的不行!你的,我的,咪西的干活,他们的给。你的大东亚,谁来伺候?”
醉驴儿把葵花杆儿一扔,哈哈笑着说:“巴嘎呀噜!花姑娘的有?”
不开壶摊开双手说:“乡亲们呐!别死坐着了!这地方没你们的好果子吃呀!快回去给太君把花姑娘献出来吧!演出到此结束,俺们可没本事管你们了!”
那位赵副书记呆呆地看着这场活报剧,还没反映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静坐的人们都站起来了,他们拍打着身上的土,互相搀扶着说:“走吧!百姓遇着兵,有理说不清,娘的,就当被土匪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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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走散了,赵副书记才醒悟过来:“啊!他们把俺当鬼子看待!”
金大浪骂道:“你们也太软弱了!日他娘的,这要是在文革时期,早把他们当现行反革命抓起来了!”
好戏一场接着一场,吴乃珂因为葬母出了名了。
说起来吴乃珂还算个孝子,可他尽孝的方法有些匪夷所思。父亲去世早,留下姐姐、他和弟弟,生活忒困难。母亲含辛茹苦把他们拉扯大,实非易事。姐姐早早嫁人了,嫁给川下一个有本事的人,再也不愁吃穿了。在鹰嘴沟里,那可是命最好的一个。吴乃珂曾经娶过一个深山里的姑娘做媳妇,那媳妇缺心眼儿,只知道旧社会媳妇怕婆婆,新社会婆婆怕媳妇,不知道婆婆是长辈,自己是晚辈,说话办事都和婆婆戗着来。媳妇嫌婆婆嘴碎,婆婆嫌媳妇耳刁,婆媳经常拌嘴吵架,吴乃珂像风箱里的耗子,夹在中间两头受气。娘说他:“花喜鹊,尾巴长,娶过媳妇忘了娘!”媳妇说他:“圪撩棍打平地,光叫媳妇受委屈”,为了这穷家薄业的娶个媳妇不容易,他只好哄着老娘,让着媳妇,将就着过日子。没想到媳妇不中惯,蹬鼻子上脸,竟然想把婆婆和小叔子撵出去。当着面谩骂婆婆:“你个老不死的,嫌俺伺候的不好,出去寻一个野男人过去!俺是一眼也不想看你那灰头脸了!”
吴乃珂忍无可忍,暴怒之下,将媳妇暴打了一顿,骂道:“日你娘的,自从娶过你这丧门星,一天安生日子都没过过,你是个天生的搅灰杆子,那来那去,俺不要你了!娘只有一个,女人多的是!离开你这货,说不定俺能高升旺长哩!”
结果,离了。吴乃珂打了光棍了。起初并不在意,时间一长,就把持不住了。碗大个村子,十几户人家,看见谁家的女人都顺眼。他学过几天木匠,村里人们不嫌他手艺粗糙,修修补补的活儿都请他,管饭没工钱,他也乐得去帮忙。一来二去,就和隔壁大嫂勾搭上了。
那大嫂有个傻弟弟,一次去姐姐家走亲戚,无意间碰上那种苟且之事,回去之后,就和村里人说:“俺姐姐那村不是个好地方,两三户人家,尽干跳墙头的事儿!”人们问他:“是你姐夫跳别人家墙头了?”傻子摇摇头说:“不是。俺姐姐家邻居都是光棍儿!”
好事不出名,赖事传千里。吴乃珂被捉了奸。被人家摁在炕上把头发剪成了花狸狗,在他挣扎时,耳朵被剪开一个豁子。
鹰嘴沟不能待了,就投奔金大浪,搬到昂首村来。甄惠给他登记户口时,错把乃珂看成乃何,开玩笑说:“这名字叫的,‘吴乃何’,真得‘无奈何’啊!”因此,人们都呼他“无奈何”,他也不反对。反而说:“俺就是无奈何才来这儿躲灾避难来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金大浪就待见吴乃珂这样的,人高马大,力大如牛,老实中透着狡猾,忠厚中藏着叛逆,软处欺,硬处怕,见了主人摇尾巴,见了怂人敢打骂,叫他干啥就干啥。这可是用的着的人儿。就委任他看林护院,还拨给他十亩耕地养种。吴乃珂当然感恩戴德,死心塌地为金大浪效力。
吴乃珂公鸡戴嚼子 ,一下子兜起来了。他把鹰嘴沟的老房子拆了,在昂首村西边儿盖起一溜钢筋红砖混凝土大房子。靠经营十亩好地、加上护林下夜工资,加上金大浪在偷偷卖树木中给他的好处费,收入颇丰,生活过得倒也舒心。只是全部心思都放在孝敬金大浪身上,倒忽略了年迈的老娘。
那天他遵照金大浪的指示,为匡敖川书记放树二百棵,并装车护送到指定的某地点,汗流浃背地整整干了一天,至晚方回来向金大浪汇报。金大浪破天荒地说声“辛苦了”,并留他陪着匡书记喝酒。他酒量不大,三杯过后,就醉得不行了。金大浪看看他那样子,皱皱眉,说:“别丢人现眼了,你去歇着吧!”
吴乃珂晕乎乎的出去了,晕乎乎的又迈进了金根儿的房门,晕乎乎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在城里玩了一天的米心心,进门闻到一股酒味儿,发现自己床上躺着一个人,尖叫一声,跑出来大喊:“谁喝醉了躺俺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