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浪也不甘示弱,破口大骂:“昂首村的村民就是这么坏,你不去招惹他们,他们反而会认为你软弱可欺,不会把你当回事!这些人都是一群贱骨头!”
醉驴儿单腿跪地,双手抱拳,大声喊道:“喳!传万岁爷的话,昂首村的村民们听好了,你们就是这样,如果你不去招惹他们,他们反而会认为你软弱可欺,不会把你当回事!这些人都是一群贱骨头!”
金大浪真想揍醉驴儿一顿,举起来的拳头慢慢放下来了,他警告自己:现在自己的身份不比过去,不能和醉驴儿这样的人一般见识。醉驴儿一文不值,是块掉进灰圊里的豆腐,拍不得,打不得,和他麻糁换籽儿——不上算。不给他点教训吧,于心不甘,真是狗吃刺猬——没法下口。只是喊了声:“你小子等着吧!”
一场闹剧就这样收场了。醉驴儿捏着嗓子喊道:“有事起奏,无事卷帘退朝!”在一片笑声中,人们各自散去。
曹觅牛拍拍醉驴儿的肩膀,伸出大拇哥说:“佩服!”
醉驴儿嘻嘻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不屑地说道:“娘的,不就是个破村官嘛,你们这些人争来抢去的,什么手段都用上了,还好意思吹嘘自己有本事呢,真是可笑至极!”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和鄙夷,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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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良看着醉驴儿离去的背影,转过头来问曹觅牛:“你怎么才来?金书记已经在老米店订好了几桌酒席,邀请我们一起去喝庆功酒呢!”他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似乎对这个消息充满期待。然而,曹觅牛却摇了摇头,苦笑着回答道:“你去吧,我不想再参与其中了。我这个人一直都是稀里糊涂地跟着别人瞎起哄,直到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我根本没有自己的主见。相比之下,醉驴儿比我更清醒一些。”
醉驴儿听到这话,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说道:“哎呀呀,你这么夸我,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醉也好,醒也罢,我就是这样的人!”说完,他挥挥手,继续东倒西歪地向前走去。
踌躇满志的曹觅牛,觊觎村委会那把“金交椅”很久了。在他看来,那个充满着诱惑力的职位,应该属于他,可事与愿违,偏偏让臭名昭着的金大浪抢去了!他实在想不通上边是如何考量用人的?他也曾是全县劳动模范,披红戴花,何等荣耀!连县领导们都夸他“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他也曾出手阔绰,山珍海味、膏粱美酒宴请过那些头头们,都承诺为他“鼓劲”、“捧场”。他也曾在党旗下高举手臂,庄严宣誓。同志们紧握着他的手向他祝贺,鼓励他“时刻准备着”、“勇挑重担”。他也曾不辱使命、不怕辛苦、为催讨摊派,面对父老乡亲,唱过白脸,扮过黑脸,圆满完成分配给自己的繁重任务,谁不夸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他也曾为村里的大事小情不计报酬,耽误过自家里地里的多少活儿,人们说他是村干部中“最无私奉献的”。他也曾在领导跟前,耍眼前花儿,花小钱,铺大路,被村里人嘲笑为“溜沟舔屁眼”,虽然有点愧疚,但也有点窃喜,毕竟不失时机地笼络人心,对自己有利。他相信自己超乎常人的洞察力、能掌控时局的感召力,明明显显摆在那儿,将来的大位,非他莫属。除非从上到下都耳聋了眼瞎了。几年来,他沉浸在美梦中,信心满满地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没想到结果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真不甘心呐。
曹觅牛想,既然村政大权旁落,凭自己的人脉、能力,当个会计,掌握财权总不成问题吧?没想到被尚良钻了空子。他是枯井里摸鱼,啥也没捞着。还被尚步正奚落了一顿:“觅牛啊,命里注定八合米,争来争去不满升!数数你这几年尽干了些啥?俺在小农场雇人锄田,你也雇人锄田,小农场雇人收秋,你也雇人收秋,你争不过俺们,就偷偷的涨工钱,你涨俺也得涨,让你闹了个两家不得,好活了那些受苦的人了。卜元下台了,没轮到你。吕耕田下台了,又没轮到你。现在把金大浪扶正了,争来争去,你还是个副的。认输算了,你偏偏又想当会计,结果是俺儿子尚良拿到戳子了,你是干瞪眼够不着啊。你就别再挣了!再挣,就剩下和俺这老不死的争着去阎王殿报道了!唉,人心没尽蛇吞象啊!”
曹觅牛被歪把子这一顿狂扫,损得他脸红脖子粗,有口莫辩。他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争权夺利是件得不偿失的羞耻事。回想起哥哥曹拴牛的谆谆劝导,在今天的失意中追悔自责。争啥哩?从记事起到现在,几十茬人过去了,有谁能争出个长长短短来?日历在一页一页翻过,而人们,尤其是农村里的庄户人,下力气干活儿,多打粮,多闹钱,光景过得吃穿不愁,才是本分。何必乌眼鸡似的斗来斗去呢?他下定决心,撂挑子,不干了。
改革开放,大中华崛起,历史潮流,滚滚向前。正能量始终占据着主流,发挥着引导作用。只不过在昂首镇这个偏僻的山沟里,被一小撮黑恶势力窃取了权力,原地踏步,甚至倒退。像曹觅牛这样想带领村民共同致富的人,实难施展自己的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