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黄大哥以为巧巧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时候,奇迹发生了——巧巧慢慢睁开眼睛,苏醒过来。更令人惊讶的是,她竟然恢复了失去已久的记忆,同时也找回了曾经丧失的语言能力。她虚弱地躺在黄大哥温暖的怀抱里,用微弱而沙哑的声音问道:“哥,我的老家离这里到底有多远呢?”
听到这句话,黄大哥激动万分,眼中闪烁着泪光。他兴奋地回答道:“兄弟,你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是不是想家啦?嗯……你看到那些在空中飞翔的大雁了吗?它们拥有一双翅膀,可以在一年内往返于两地之间。可惜我们人类只有两条腿,想要穿越这片无边无际的大草原实在太难了。不过别担心,只要耐心等待,等到未来交通发达起来,也许就有可能回到家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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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的游牧生活,十几年的毡毯荤腥,十几年的蒙装毛服,十几年的雨雪风霜,使原来那个身体纤弱的汉族小姑娘(在当地人们眼中仍然是个汉族哑巴小伙子),在蒙古高原上顽强地活了下来。变成一个黑黑的、壮壮的、满面污垢、满身油渍、能驯服坐骑、能驱赶羊群、能听懂蒙语的草原牧羊人。
记忆的恢复,让她对家乡更加思念,她每每登上那无名高地,面向广袤无垠的大草原,踮着脚向遥远的南方张开双臂,悲怆地呐喊着:“娘!爹!刘和!迎春姐!俺真想你们呐!”她羡慕那些长着翅膀的飞鸟,幻想着自己能有一双翅膀,能飞到亲人们身边。
前年隆冬,又是她人生最不幸的时刻。和她相依为命的黄大哥,在暴风雪中,为了保护她和羊群,把所有的干粮扔给她,在探路中掉进了可怕的雪窟窿里,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她和羊群得救了,黄大哥却永远离开了与她朝夕相处的那个小土屋。当她领着人们把黄大哥从雪窟窿里刨出来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着黄大哥僵硬的尸体,嚎啕大哭起来:“黄大哥呀!从今往后俺可依靠谁呀?”
她的哭声把人们惊呆了。迷信的蒙古族人,都以为多年的哑巴小子,突然会说话了,这是黄大哥的英灵感动了老天爷,神在让哑巴说话,神在眷顾这个可怜的小生命。人们都上前拥抱她,向她表示祝贺,都把圣洁的哈达围在她的脖子上。她开始融入他们之中,用简单、生硬的蒙古话和他们交流起来。他们不知道她叫啥名字,错把“巧”,听成“小”,都呼她“小喇嘛”,说她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人。“小喇嘛”的名字,像草原上的骏马那样跑得快。“小喇嘛”是草原英雄黄大哥的弟弟,是英雄事迹的见证人,她第一次被远方的越野车从人迹罕至的大草原请到敕勒庙场部,第一次用蒙语向人人们讲述黄大哥的感人事迹,一时间她成了当地流传的风云人物,她很想说明自己的身世,回到自己的家乡,但时间仓促,一桩接一桩事情,让她无暇去完成自己的心愿。黄大哥的抚恤金、黄大哥的荣誉证都在她手里,黄大哥的那群羊及所有遗产都得由她继承、处理,黄大哥的墓碑得由她亲自安放,因此她暂时打消了回老家的念头。现在她实在割舍不下这么多年对大草原恬静生活的留恋。尤其是不愿意把黄大哥一个人丢在这无亲无故的大草原上。她想把那枚闪光的奖章挂在黄大哥坟头上,让英雄含笑九泉。她想把这笔抚恤金分发给草原上辛苦的牧民们,让他们永远记住黄大哥这个憨厚的好人,不然她走得不安心啊!
她怀着一颗报恩的心回到那熟悉的大草原。湛蓝的天空,洁白的流云,碧绿的草原,成群的牛羊,哪哪都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大草原的乳汁如此甘甜,把她滋养成一个壮实的“汉子”。大草原的人们如此善良,她把生她养她的故乡渐渐淡忘。只有在万籁无声的夜晚,偶尔梦见爹娘,梦见小时候的姐妹,梦见自己的心上人——刘和。眼泪是永远擦不干的,但那只是梦,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人是有七情六欲的,蒙古人在性生活方面更加直率。小喇嘛几次被大胆泼辣的蒙古姑娘乐勒玛用套马杆拎上马背,在那蓝天白云、芳草鲜花的大草原上驰骋。他们仰躺在柔软如茵的草丛中,望着空中飘浮变幻的流云,雨后天边的七色彩虹,彩虹下撒欢的羊群,小河边奔腾的骏马,新鲜的空气,晶莹的水珠,好美啊!
乐勒玛情不自禁地把小喇嘛揽在怀里,引吭高歌:“啊呵哎!呵哩啦!啊呵哩啦呵哎!啊哩呵哎!啊呵呵哩啦呵哎!美丽的大草原哟,肥壮的牛和羊噢,可爱的小伙子哟,你为什么惆怅?一朵含苞的鲜花哟,在点头向你绽放!芬芳的花儿等着你来摘,为什么那么彷徨?请你把鲜花摘下,放在嘴唇上,大胆过来吧,两颗心拴在一起哟,地久天长!”
姑娘那燃烧的爱火,几乎把巧巧熔化,越是这样,巧巧越不敢靠近她,反而让巧巧想起阔别多年的刘和,不由潸然泪下。
乐勒玛的歌声戛然而止,她望着小喇嘛挂在腮边的泪珠儿,伤心地问:“你不喜欢我吗?”
巧巧摇着头说:“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