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支招

“狗”是人类豢养的宠物,是人类忠实的朋友。

但若把“狗”字用在人的头上,绝大多数变成了贬义词。

如,狗苟蝇营、狗肺狼心、狗急跳墙、狗胆包天、狗皮膏药、狗仗人势、狗尾续貂、狗盗鸡鸣等等。

人们管贪官叫狗官,管狗官的手下叫狗腿子,管为狗官出谋划策的人叫狗头军师。等等。

凡跟着狗官混饭吃的,都得挂上一个“狗”字儿。人们为什么又如此讨厌“狗”呢?

别小瞧了山旮旯里农村换届选举,地方不大,事关重大。昂首村村民从吕耕田、金大浪执政时的种种贪腐事件中,慢慢懂得了一个领导班子的重要性,这关乎着各家各户的切身利益,再不能糊里糊涂地漠不关心、任人宰割了。村民们对这次换届选举的关注度,不亚于新中国成立开国庆典。不能说牵一发而动全身,至少是神经绷得紧紧的。

苟成艮去北京治病还没回来,米颂因报名参选,暂不主持村委会日常工作,几位金大浪时期留下的副职村干部,金大浪“老子说了算”,已经养成了只拿工资,不问是非,有职无权,敲敲边鼓的习惯。一个个眼睛只盯着自身利益,既奸猾又狡猾,只懂得享乐,既贪婪又下作,把为人民服务变成了人民为我服务。他们是金家王朝中的利益占有者,他们希望这种特权一直保留着,变成世袭的王爷。苟成艮虽然没有扫动他们的利益,但他们已经感到呼吸有点不大顺畅。一朝天子一朝臣嘛,只要利益仍在,憋气一点又有何妨?不管苟成艮搞一言堂,还是群言堂,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失,那就低调一点,耐心等待吧,等待着下一任掌舵人安排自己的职位吧。他们都报名参选下届领导班子副职选举,躲到一边,不露锋芒、少说为佳,争取连选连任。所以,现在连边鼓也懒得去敲了。昂首村的日常工作,只有尚良一个人在应酬着。

选举在即,尚良内心非常焦躁不安,金大浪作恶多端,倒台了,没给他带来任何损失;苟成艮老奸巨猾,也即将下台,没给他带来任何好处。新一届村委会大权即将落入谁手,对他拥有的既得利益有无妨碍,这是他必须面对的严峻问题。谁将是他日后的依傍靠山或绊索障碍,确实应该早做准备,未雨绸缪。一想到这些,他就有点坐立不安,心慌意乱。不,不能作壁上观,要争取,要主动出击,要让事情朝着有利自己的方向发展。他静下心来对三位候选人做了一次对比:金二浪比金大浪更阴险毒辣,他要上了台,自己首先得滚蛋;张春来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不卑不亢、不贪不占、不显山、不露水,打着公开透明的旗号,挺会笼络人心,他若上台了,要想从他手里捞便宜,等于与虎谋皮。这样的人再好,但不为我所用。所以一定要想法子把他挤出去。

比较前两位,尚良最欣赏的还是米颂。米颂是个浪荡公子,得到李田原的器重,在联防队混了几年,结交了很多“社会上的”人物,三教九流、黑白两道,哪哪都有朋友。声色犬马、挥霍无度。溜须拍马,延续苟成艮真传,眼睛长在头顶上,只认得上层人物。活动能量相当大。如今派出所所长是他亲亲的表姐夫,镇政府一把手是他干表哥,有这些人护着、罩着,如虎添翼,如日中天,是圈子里公认的下届接班人,也是尚良最看好的选择对象。况且米颂对尚良十分友好,处处礼让三分,意虽在笼络,但能够共同进退,真诚相待,便有了共同语言。失去了这样的知己,失去了这棵大树,到哪儿找去?

尚良也清楚,米颂在村里的群众基础确实差了些,有很多村民甚至不认识米颂是何许人也。人们往往把米田丰、小面包与米颂联系到一块儿比较。有些人一说起米家,就会捂着鼻子说:“顶风十里臭,能有好米吗?”还有些人说:“娘的,国家花钱给老百姓解决吃水困难,他米颂凭什么收那么多水费?”

尚良打定主意,登门拜访米颂,为米颂出谋划策,尽到知己之责。

米颂非常高兴,马上吆喝妻子:“雅儿!快拿好酒好菜,难得尚良哥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俺哥两得好好喝几杯哩!冷书记让俺写参选承诺书,俺这点水平,能写出啥好词儿来,正愁着哩,你却送上门来了!”

话说得粗糙,让尚良听着别扭,但他不见怪,他知道米颂没啥文化,尽学了些闯荡江湖的屁话,只能淡然一笑了之。心里却骂:“这个瞎鳖丁,牛头不对马嘴,恭维人都带股野蛮味儿,是材料也不是好材料,能为俺所用就行了。这叫秃子当和尚——将就材料吧!”

米颂的妻子杜雅儿高中文化,经常人前显摆自己比米颂有素质,压米颂一头。这也确是尚良最欣赏的,拿雅儿比自己的妻子兴儿,一个活泛,一个死板,难怪尚良有那么多花花事儿呢。此时雅儿又把矛头对准了米颂,褒贬起来了:“啥水平?好话到你嘴里就变味儿了!什么‘送上门来’了?你还会不会说人话?要不是尚良哥背后护瞻着你,你那些撒汤漏水的事能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