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村民代表

民间串话:

村民代表恶球心,心里有数嘴没风。

张家长,李家短,理儿直,路儿弯。

揭谁伤疤谁觉疼,捅谁软肋谁抱怨。

难得糊涂装糊涂,举步维艰真纠结。

几次两委会,都没能按时召开,而且是次次不欢而散。张春来想说的话、想办的事,都被以金骇浪为首的那些既得利益者否决了。为了维护他们的利益,他们抱成团儿,凡是有利可图的,他们就一拥而上,都想谋取更多的好处。凡是影响`他们占有利益的,他们就一致反对,企图湮灭群众的合理诉求。

比如村里那700亩机动地,那是村里几代人辛勤耕耘的集体财富,尤其是解放后,农业集体化时期,兴修水利,农业学大寨,社员们出大力、流大汗,平田整地,艰苦奋斗多少个寒来暑往,好不容易开垦出这几千亩旱涝保收、稳产高产田,那可是苟成艮当年带领大家汗珠儿甩八瓣儿值得炫耀的资本。是昂首村全部土地中的精华,是人人都眼馋的“地心儿”。联产承包时,高广、卜元他们,为了维护集体利益,从中抽出700亩精华中的精华,留作“责任田”,承包给曹拴牛等种粮大户,全村的征购粮、土地税,都由这几家种粮大户完成,他们缴纳的承包费,足以解决村里办公、人来客往以及各种公益事业的花费。卜元下台了,吕耕田上来了,首先中止了承包合同,把这些责任田攥在自己手里,办起了一个“振兴农场”,以廉价的劳动力,获取丰厚的农产品,再把这些农产品用在请客送礼、“联络感情”、挥霍鲸吞上。那几年的吕耕田,从乡下到城里,简直是马布上的虱子——红透了,捞够了,下台了。接着到了金大浪手把双印的辉煌时期,小农场却不再辉煌,他的手下们,谁都嫌自己碗里的肉少,谁都想把小农场这颗摇钱树据为己有,因分赃不匀而大吵大闹。金大浪骂道:“日你娘们的,要不得都不得,干脆把这祸根子除了算了!谁看对啥,拿点啥吧!”

接着上百万的农业机械归了个人所有,土地交给金根儿、金骇浪、米粒管理,名为承包,实则白种。他们又赶上好时候,国家鼓励农民种粮,发放粮食直补,他们把这700亩土地都登记到自己的土地证上,既不交集体承包费,又得到粮食直补款,算盘子儿拨拉的太精了。

这些年,他们这些人占便宜都不觉得那是便宜,总觉得比别人占得少,有点委屈。连一棵树都没栽过,谎报几十亩退耕还林地,年年套取国家补助款;未经批准,把街面上的黄金地段据为己有;就连村民们的承包地,也被划归“饲草基地”归了米颂管理。

张春来想改变昂首村面貌,首先得清除这些痼疾,谈何容易!所以,每当他谈及这些不合理的事情时,必然遭到金、米两家群起而攻之。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被唾沫星子湮灭了。怎么办?张春来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在一筹莫展中辗转、彷徨。他需要帮手,首先想到了支持他的高广,听说高广这些天照料病重的老丈人,就带着村里那些棘手的问题,走进了年逾八旬的老无能田八斤家。

肖香妹仍不显老,精神矍铄,十分健谈。正在用汤勺一口一口地喂老伴小米稀粥。一见春来,就热情地打招呼:“哎哟!孩子,啥风把你给吹进来了?快坐!她爹,你看看这是谁?”

重病的老无能确实有点昏聩,看了一眼来人,哼哼唧唧地摇摇头。肖香妹叹着气说:“老头子真糊涂了,这不是你女婿的好朋友张春来吗?”老无能好像记起来了,侧过脸来冲张春来点点头,嘴里吐出一个字来:“坐!”

张春来刚坐下,肖香妹就说:“春来,年前你给俺送来一袋白面,俺光顾着伺候老头子了,俺连个谢字都没顾得上说,你就走了。其实俺啥也不缺,俺寻思着退回去吧,又怕伤了你的一片好心,东西不重,情意重嘛,村里人们都夸你心里装着老百姓,是个靠得住的当家人,这话俺信!”

从一进门,就没轮到张春来讲话,总算等到肖香妹把一轱辘要说的话说完,他才忙问:“大娘,您女婿没来?”

“刚走。替俺老头子给何水清大哥上坟去了!唉,昨个,老头子梦见何大哥了!说他在那边光景不受过,要给何大哥捎点钱过去!这不,打发女婿去了!这老头子,自己都土掩脖子了,还不忘他们过去那点情分哩!”

昂首村西,有一块沙丘,村里人们都叫它“乱坟”,历经战乱,沙丘下不知埋葬着多少客死他乡的孤魂野鬼。何水清的坟头就在沙丘南端靠滹沱河北岸的小树林里。往年,每逢清明节、七月十五、十月一,老无能都来打了一次老朋友,烧点纸、抽带烟、说说话。村里人都佩服老无能,不占亲不带故的,图个啥?老无能指着坟头上那块牟澜爸爸给竖的石碑说:“何大哥是俺敬重的无名英雄,俺啥也不图,就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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