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妇朝二人微微施礼,“王爷,那位白衣姑娘醒了。”
“是否安好?”问话的是虞瑾。
“姑娘倒没说不舒服,只是听闻王爷的兄长回来了,便吩咐我来问候一声。”这仆妇是当年从京城跟着虞梓南下的旧人,几十年未曾听说王爷有什么亲戚。她边说边打量虞瑾,心里的疑问又多了一层,不是说王爷的兄长么,面前此人明明是风华正茂的青年,而王爷早已中年,怎就成了王爷的哥哥?
“既是安好无碍,我就不去了,劳烦您去告知一声,让她安心养伤,不日她家人自会来接。”虞瑾沉吟片刻回道。
虞瑾明白,此番昭月不顾性命救梧州,自己可能是其中原因之一。可是虞瑾宁愿相信这种“明白”只是自己的“自恋”。
但倘若不是,若真心感激昭月,就万万不能再做出让人误会之举。长痛不如短痛。以昭月之心性,日子久了,自然就会放下一切。他相信昭月那样的人,必不是会甘心一生困于情爱之中的。
若是她以此论自己薄情,那虞瑾宁愿做这对他人薄情之人,只因此生只会钟情一人。
老妇虽只照顾昭月公主不到半日,却已经被其仙人风姿所折服。加上又听得那几个老头议论,这女子不顾性命救了梧州,不免心生敬佩,因而也想尽力完成好仙子之托。
仙子原话是问好,但是犹豫了好久,在她即将出门前又说了一句,最好能请虞公子来一趟。
眼前此人俊逸出挑,确实和仙子堪称良配。这老妇平时没少去戏班子,见惯了才子佳人的故事。便想着,无论如何要替这大慈大悲的仙子完成心愿。
“这位公子,”老妇名义上是仆人,其实几十年来已经是虞梓的家人,平时虞梓和瑰云并不拘束他们,加上府上基本没有外人来访,年复一年,便养得她随意的性子。
这大娘自来熟,心下既定,便拉着虞瑾的衣袖,把他往昭月的方向拽。
虞瑾看着殷勤的大娘,又回过头看虞梓。虞梓忙让开一步,拿眼神示意“这不关我事。”要说这张大娘,虞梓见着她都要绕道走——因为她实在是太絮叨了。
虞瑾无奈地摇摇头,他原本是该去看昭月。
罢了罢了,他任由大娘拽着,朝昭月的方向走。
昭月早听见了动静,便挣扎着坐起来,又理了理衣服和头发,靠在两个软枕之上,听虞瑾的脚步,沉稳有力,渐渐靠近。张大娘一把把虞瑾推了进去,这就要关门,虞梓这才说话,示意她将门敞着。张大娘看着屋内的二人抿着嘴笑,一幅吃瓜看热闹的样子。
虞梓也忍不住朝门里看了看,这二人,确实……
刚想到这里,虞梓立马惊醒,“不行,不行……”
“王爷,什么不行?可不能不行,我看行得很。”张大娘笑的脸上都是褶子,比自己得了如意郎君还开心。她见虞梓站在门边不走,便上前拉着虞梓,“哎哟,我的王爷哦,咱们不要在这里了,碍眼。”
虞梓和张大娘有段时间没拌嘴了,“咋就碍眼了,我要看着,替……替我妹妹看着。”虞梓道。
什么哥哥妹妹的,张大娘纳闷儿。这怎么前脚一个哥哥,后脚一个妹妹?她正张口欲问,却被虞梓抢了先。
“张大娘,我出门前说想吃卤水鹅、还有金瓜芋泥,都做好了吗?”
“哎哟,你瞧我这记性,”张大娘一拍大腿,“我这鹅还煮着呢!”说完就什么也不问了,匆匆就进了内院,估计是跟鹅对付去了。
虞梓愣了片刻,最后还是转身走了几步,在院子里等大哥。
虞瑾站在房中,远远看着昭月坐在床边,便未再向前走。他正欲开口问候,昭月却先说话了。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为何离我那么远?”可是昭月说完就后悔了,因为连她也不敢相信,这样酸楚的话竟是出自于自己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