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士长喊叫了几句之后,还是不死心,他大声喊叫着,让手下太宰府卫士,赶快去集市里找寻马匹,他要和卫士们一起骑马去追刺客。
集市里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眼看着刺客骑马扬长而去,七嘴八舌的说,以那刺客的骑术,怕是不消一刻便能骑出东门了。
按韩都新郑城门出入惯例,但凡逢集之日,为方便城里城外赶集人群进出,四个城门关卡都是大开,任由赶集人群骑马赶车,自由穿城而过。
以刺客这般的骑术,不等众人追过去,早就骑马出城了。而一出新郑东门,更是条条大路,四处通达,再想追寻刺客踪迹,怕是难上加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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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低声嘀咕,在太宰府里都没有把刺客拿住,就刺客那般矫健身手,想在城外把刺客拿住,非有神兵相助不可。
张良心里此刻有些轻视太宰府卫士们和韩军士卒方才的表现,只一名刺客就能当众行刺太宰,还是以跃马扬鞭方式得以逃脱,实在是太过不堪。
张良一想到卫士们表现,不由得又佩服起刺客的身手不凡,出手利落,竟然能在太宰府内,众多卫士的眼前得手,还能在刺杀之后,在数十名卫士和韩军士卒的围堵之下,策马扬长而去。
张良正意犹未尽的回想刚才所见情形时,人群之中又跑出四五名手拿弓箭和弓弩的射手,先是弓箭手个个快速张弓搭箭,对着骑马狂奔的刺客一通乱射,可弓箭手这时距刺客已有百步之远,弓箭手射出的箭大都在远离刺客的地方跌落,刺客毫发未伤。
这几名射手中有一人,看着有些不同,其他射手个个手忙脚乱的张弓搭箭,只他一人一手托着蹶张弩站立街道中间,手脚皆是不忙不慌。
说他是射手,还有些不准确,叫弓弩手更精准些,只见他自顾操弄起那蹶张驽,手脚并用,只动作和弓箭手相比实在是算不上快。
人群中很多人从未见过蹶张弩的,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弓弩手手里的蹶张弩是何兵器,看着似乎比常见的弓弩大不少,是不是比那些个弓箭射的远一些。
众人心奇这弓弩手怎么还不搭弓射箭,是不是看到刺客离得太远,已经射不到了,也就装着摆个架势。
集市里这些人不知蹶张弩为何物,可这蹶张驽张良是认识的,或者应该说是熟悉的。
现今韩军中所有蹶张驽,都是由父亲兄长一手监制制作而成的。其实不只是蹶张弩,几乎现用的韩军兵器辎重,也都是由父兄监制制作。
细数起来,算上供职韩军兵器坊的兄长张放,他家人监制韩军兵器制作已经是第三代了。
韩国兵器中,威震各国的强弓劲弩,就是祖父父亲兄长三代人的呕心之作。
张良从小不太喜欢兵器制作,舞剑弄戈,加之身单力薄,母亲也就没让他去兵器坊效力。
在私塾学堂进学几年后,张良顺从了母亲的意愿,拜内廷郎中为师,就去研学医术了。
可张良自小常去兵器坊找兄长玩耍,亲眼见识过父兄制作各种兵器,诸如短剑长戈,强弓劲弩,犀甲铜盾之类。
这蹶张弩张良很早就见识过,此弩是专为骑兵所配,比之常见的步兵弓弩要大出一倍,劲道十足。
一般为骑兵方阵齐射远处的敌人所用,张良亲眼见识过蹶张弩击发的弩箭威力,最远可杀敌于两百步之外。
张良想起兄长张放说过,蹶张弩自重就有近五十斤,平常是骑兵配置,骑兵用它齐发远射杀敌。因蹶张驽分量不小,极难操弄,虽能远射杀敌,但准头不高,弓弩手很少以一弩一箭杀敌。
张良看到眼前只有这一名弓弩手,用一张蹶张弩射出的一支弩箭,想射中百步之外快马前行的刺客,那也只能是听天由命碰碰运气而已。
张良看那弓弩手已有五十上下了,身躯瘦干,无半点强壮之态,心里甚至怀疑他能否拉得动蹶张弩的弓弦。
以他之前在韩军校场所见,操弄蹶张弩的个个精壮魁梧。围观众人想来也是和张良大致相反,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弓弩手,静等着看那弓弩手能有何手段。
那弓弩手神色淡定,全然没有理会一众观者的大呼小叫,在路中站定后,双脚将手中的蹶张弩稳稳蹬住在地上,双手吃力地拉拽着弓弦,缓缓地将那蹶张驽粗壮弓弦拉至弩机上的卡槽上,随即反手从身后背着的箭盒中摸出一支长杆弩箭,稳稳地放进蹶张弩的箭槽内,两手颤颤悠悠,很是吃力的端举起蹶张弩。
一旁众人看着弓弩手已经张弓搭箭了,都忍不住大声喊叫助威,快射,快射,快放箭。
那弓弩手不急不慌,闭住左眼,瞄看了一眼弩机上的望山之后,方才猛的一扣弩机把手,弩箭迅疾离弦而出,向着已在两百步之外的刺客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