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指的是对西境发动战争…”
“不,当然不是。我并不喜欢战争,尽管这往往是解决矛盾的最终手段。我尝试过约束我的士兵,让他们为了一切激昂的荣耀而战。但显然,在我无法约束他们的时候,他们就是一群浸泡在鲜血和残虐之中的,崇尚暴力的渣滓。他们不再是必要存在的恶人,而仅仅是被欲望驱使的怪物。在我之前的历代君王,他们都喜欢把恐惧和暴力当作武器,以维持自己的统治。但我研习的是英雄主义和信仰之力的哲学,这也是接下来我要和你讨论的重点。关于军事同盟的签署,我想在原定的条款上,做一些无伤大雅的修改。”
“所有条款都是腓特列陛下的意志,作为他的庭臣,我无权更改。”
“别急着妄下定论,没准你会更喜欢我的提议。”
安德烈直视着奥菲利亚的眼睛,两人目光接触了几秒钟,安德烈移开了视线。并非是安德烈生性腼腆,他只是觉得难以忍受。和世界上其他雄性动物一样,他得承认奥菲利亚那惊心动魄的美丽。在出使神国前,安德烈就从许多人口中听说了奥菲利亚的绝世容颜,但会面后,他发现自己对于美的想象力还是太有限了。与奥菲利亚那双藏着无尽奥秘的深邃眼眸相对太久,安德烈会起鸡皮疙瘩。奥菲利亚的脸美得不可方物,但比起一个美艳尤物她更像一尊雕像。一想到这双眼睛,这副皮囊的主人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暴君,安德烈只觉得惊悚,胃里的腥臭之物也开始纷乱翻涌。
“说。”他似乎没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愤怒,也许他的潜意识认为居高临下的语气足以掩饰某种恐惧。但很快,察觉到不妥的安德烈又干咳两声,平静地补充道:“请讲。”
“关于征讨兽人一事,因为我们正忙于备战,所以无法抽调太多兵力。因此,我将只派遣两千人前往极北,您意下如何?”
安德烈的嘴角下意识抽搐了一下,然后他强忍笑意,装作沉思了片刻说道:“我能理解您的难处,但恕我直言,在彻底清除兽人的威胁前,塞连是不可能…”
“是的,我明白。在来年春季之前清理完兽人,才有军事同盟。”
安德烈点了点头。
“时间紧迫,我得承认,这是项艰难的任务。”他慢慢活动着僵硬的脖子,脸上写满了无辜的同情,“请原谅我的同胞都是些急性子的务实之人。如果不能在限定时间内根除极北的威胁,那腓特列陛下只能认为兰斯人没有补偿塞连重大损失的诚意了。到时…”
“是的,接下来是我的第二项提议:我的军队会在入冬之前就把极北的每一寸土地都清理干净,但与之相对的,我希望来年开春时,塞连能做好打一场全面战争的所有准备。不是辅助军,不是志愿者,而是一支完整的大军,我要看见他们补给充足,整装待发。”
是个诱人的陷阱。安德烈想着,假装有些为难地说道:“嗯,关于备战,这其中的确牵扯到一些盟友应尽的义务,但塞连的处境要比兰斯微妙得多。这么说吧,打一场全面战争不是像兰斯人调情那样简单。是的,塞连贫瘠的土地会让我们更敏锐地感受战争的艰难。事实上,因为已经在今年经历了一场战争的缘故,塞连母亲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现在都会对哪怕最轻微的疼痛高度敏感。我很抱歉,奥菲莉亚圣座,但是如果您想让塞连更快加入这场神圣的战争,那么您必须先真正理解我们的艰难处境。”
贪婪的鬣狗。奥菲利亚强颜欢笑。她本可以杀了他,毫无顾忌。
“所以,”她歪着头,好奇的语气中透着不加掩饰的恶毒:“你想说,塞连人根本没想过履行承诺,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