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孔代一直漫步在联军兵营的各个角落,熟悉这里的士气和布局。到目前为止,他还未正式下令发动总攻,所有的命令皆由格罗斯特下达。孔代疲倦的双眼紧盯着无声的天空。为什么敌人的援军还没行动?
他又来回踱了几步,在脑海中回想战争的每一个细节。难道他的计划有致命缺陷?
不,不可能。他又站立在空地上,嘲笑自己的多疑。奥兰多,他不过是个被神化的凡人,难道还能凭意念逆转战局不成?
俘虏中的第一位高级军官,已经坦白了奥兰多给援军下达的命令是骚扰联军主力,不得踏入艾瑟尔半步。守夜者的交叉审讯和后来截获的密信印证了他的说法。一支三万人的军队确实不容小觑,但他们绝无可能抵挡四十余万联军的全力进攻,所以避免正面交战也是合情合理。
所以奥兰多为何会下此命令?难道他不清楚艾瑟尔的战况吗?不,他非常清楚,即使将援军投入正面战场,艾瑟尔的命运也不会改变,那他有没有别的考量呢?
孔代再一次展开他的洞察力,推演每一种可能。路过一间营房时,孔代意识到他忽略了一个盲区。这间营房里的两个木箱上盖着粗糙的帆布,勉强充当着祭坛,上面摆着两只明显被用过很多次的金属杯子。一大瓶廉价红酒摆在两只杯子中间,散发出刺鼻的味道,祭坛的前面整齐地摆放着几块软垫,上面放着一本书。
那本书其实只是一叠被粗线装订起来的大小不一的废纸,封面上的书名是歪歪扭扭的几个单词,似乎是文盲临摹出来的。
“《圣言录》、神龛…”孔代一边说着,一边扫视着屋内其余的物品。
“将军,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孔代身后的护卫解释道:“虽然严格来说加入圣佑军并不需要…信仰,但依然有很多兰斯人因其对全能之主的崇拜而自愿加入祷告。”
“正因如此我才有些担心。”孔代的目光停留在神龛上,“我不确定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您是说?”
“这是个复杂的问题,不是吗?”孔代无奈地笑了几声然后恢复严肃,“信仰会让人充满希望,无惧死亡,但它是把双刃剑——一旦它被敌人利用,所造成的破坏力会更甚于一百台战争傀儡。”
“将军,将军,他们行动了!”传令兵骑着马,从前线气喘吁吁地赶来,“敌人的援军突破了侧翼阵线,他们正在进入艾瑟尔!”
“人数呢?”孔代一下就来了精神。不同于往常,他会在听取每小时的定期简报时打瞌睡,并挥手让格罗斯特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问题。他只在意援军的动向,其他事无关紧要。
“全部,将军,所有援军都出动了。敌人的部分骑兵已经进入城区,开始与我们的战士…”
“其他敌人呢?奥兰多有没有派遣其他援军?”
“没有,大人。别说援军了,五十里内连只老鼠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