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男尸右手中指中端有压痕,这应该是常年戴着顶针留下的痕迹;右手大拇指以及虎口处有老茧,经常使用剪刀,这两点都能证明他裁缝的身份;手指上有很多极为细密的陈年旧伤,是针线活儿留下来的扎伤……这个裁缝生意不太好?
“这裁缝元二的生意怎么样?”贺难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啊?呃……元二的生意很好,裁缝铺是他自己开的,还有两三个伙计帮工。县城里很多富户都上门找他做衣裳。”虽然不知道贺难问这个做什么,但捕头还是如实回答道。
原来不是手艺不好,而是很久没有亲自动工了啊……所以手上的针口都极为陈旧,甚至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是贺难习惯性地进行推理,不管对案情有没有帮助多想一想总是没有错误的,很多时候这种不起眼的细节很可能就是凶手杀人的动机。
大致看完了元二的尸体过后,贺难又看向了那具无头女尸,女尸和元二一样都因为泡在河里所以显得很是浮肿。这具女尸看起来和元二的尸体又有所不同,她的手部比起元二这个青壮年男性还要粗糙一些,看来是经常做粗活儿的,左手上还有一些不规则的疤痕,食指上的一条细长旧伤最为明显,从指甲处一直蔓延到了掌骨。
“看来她是个左撇子,而且家中还养狗……或许不止一条。”贺难心中言道——女子手上这些不规则的疤痕看起来很像是犬牙的咬痕,痕迹并不十分深,所以很可能是喂食的时候被犬牙刮蹭破的,根据咬痕的深浅、大小、长度以及面积来看,她家中至少有一条中型犬和另外一只体格较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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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不知道诸位能不能查到夔县的百姓里都有谁家养狗,但务必要请诸位查上一查,或许此案的案情便明朗了。”贺难站起身来踢了踢略略酸麻的腿,向众人解释了自己的推理和猜测。
“另外……这男尸元二和女尸应该不是死于同一人之手。”贺难在仔细比对过两人尸体数次之后,终于下了断言,而这自信的神态也令众人有些惊讶。
“贺狱曹……何出此言?”县令赫然发问,看他的表情很是惊讶,而站在一旁的仵作与捕头二人也显露出惊异之色。
“活人与死人断头后的状况有明显不同,这女尸的衣物上血迹呈喷溅状,几乎染红了整个前胸后背,连衣袖口都沾到了不少,虽然血迹几乎被河水冲净,但仍能看到残痕;与之相对的是元二身上的血迹只有颈后的一点儿,大部分都在前胸……如此我可以断定元二是先被人打死后过了几刻钟再被砍下头颅的……由于元二的尸体是趴倒在地上的,所以血液流出来只沾染到了前胸。”
“不对啊。”老仵作出言驳道:“或许是因为元二是男性,无论是身高还是颈部的宽度都非这女子可比,行凶者或许是判断难以一刀致命,所以才先打死了元二再进行斩首呢?”
“别急……我还没说完。”贺难打断了老仵作的话:“虽然乍一看这头颅与脖颈之间的断口处毫无二致,但是仔细看去却能发现这女尸颈部的断口干净利落,显然是自两块骨头的衔接处断开的;而元二脖子上的断痕则有些凹凸不平,甚至这个下刀者并不清楚人体构造,下刀的时候直接砍在了骨头的中央,切割的并不利索。前者很明显是用斩首刀砍的,且刀法极其娴熟,而后者的伤口更像是使用菜刀、且更偏向于‘锯’的手法给锯下来的——虽然这么说对于死者可能有些大不敬,但如果能凭借此处的疑点找出行凶之人,也算是告慰两人的在天之灵了。”
“另外,这女子的膝盖处很僵硬,肩膀以及上臂处有很浅的、麻绳勒过的淤痕,她应该是被人束缚住并且在跪姿之下被杀害;而元二身上则全无这种痕迹,很有可能是在站立状态下被人用钝器击打后脑致死。为了印证我的猜测,我还摸了摸元二尸身的前胸处——果不其然他的锁骨有些凹陷,膝盖也有磕碰的痕迹,想来应该是受到第一击时还或者所以扑倒在了地上磕到了骨头。”
“好了,大致就是这些了。”贺难长出了一口气,“考虑到我的年龄和经历,我对女子身体并不熟悉,所以还得请这位仵作前辈验看一下这女子生前是否受到过侵犯,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我去听取一下二龙村村民的供词。”贺难一席话里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在场的众人的确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便纷纷按照贺难的吩咐行动起来,验尸的验尸,勘察的勘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