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样的局面下,陆宴尘是没法顺利例行公事补充上粮草了。
事实上,他甚至都靠近不了粮仓。带着粮车的他,根本没法穿越看热闹的人群。
所幸,他身量高,能越过人群看到前方发生的事情。
当地守军久攻不下,看得出来,那扇大门并不好攻破。
庆县粮仓因是整个颍州最重要的储粮地,因此大门是用一臂厚的老榆木做成,外面还涂了厚厚的防火漆料,和州府的城门是同样的材质和硬度,一般的器械根本攻不下来。
尽管如此,守军并没有气馁。
陆宴尘不禁心生诧异。
当地守军在攻打自家粮仓,这真是闻所未闻的奇事。
鉴于无法穿越人流,陆宴尘向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打探起情况来。
但老百姓们看到他身上的军服都纷纷退避三舍,尽管他再三解释自己是路过的外地军,并非当地守军的增援,也没能让这些人放下戒心。
末了,他终于在远离人群的街角找到了一名倚在街边乞讨的眼盲老人,才算问出了情况来。
“外乡人,我跟你们说,我们庆县的百姓真的是活不下去了。去年颍州干旱,渠里没水,小麦的收成只有往年的六七成,官府不仅没有开仓赈灾,反而要求我们纳粮翻倍,说是因为朝廷要和北狄打仗。”
“本想着熬过冬天,北狄退了兵就好了,没想到刚过了年又说全国推行新政,军队要征收我们的地做屯田,基本每家要拿出一到三成的地来,若是不肯让地,就要多缴相应的粮食上去。”
“今年是个寒冬,本来很多人就没熬过来。小兄弟,你去县城外面看看,田垄边上经常可见饿殍。我们庆县明明是颍州土地最肥的地方啊,祖上说都是老天爷喂饭的地方,可惜如今只把官府的粮仓喂饱了,我们这些老百姓都是食不果腹。”
陆宴尘听到这里,已经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确实在来路上看到过路边饿死的人。包括他剿灭的流寇,很多也是因为家中吃不上饭了才当了流寇。甚至于他现在目之所急的庆县百姓,大多也都是瘦骨嶙峋,看不出一点富庶之地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