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年轻的情侣们亲昵依偎,小孩子们牵着父母的手,好奇地左顾右盼。
满座的影厅中灯光渐次暗下,原本嘈杂的人声一静,只剩轻微的咳嗽声、座椅的挪动声还在影厅里怯生生地回荡。
大屏幕亮起,金色的放映标识闪烁,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等那光影交织的故事大幕缓缓拉开。
1930年,九月。
秋意渐浓。
一片银杏悠悠然挣脱枝头,先是在空中打了个旋儿。
宛如一只折翼的金蝶,飘荡着,飘荡着,慢悠悠地穿过斑驳的光影,被阳光镀上一层耀眼夺目的金边。
带着满身秋意与静谧,悄然无声地落在铺满落叶的大地上,续写岁岁枯荣的诗篇。
镜头缓缓拉近,嘈杂声渐起。
傍晚,街巷里的戏园子张灯结彩,院门口聚集着一群形形色色的居民。
穿着长袍马褂的老者,粗布衣衫的年轻人,还有一些身着素色旗袍妇女,她们手中牵着孩子,耐心地等待着入场。
大荧屏前,有几个观众看到这一幕,恍惚了一瞬,好像看见几分钟前带着点家人前来的自己。
走进戏园子,里面早已座无虚席。
几人坐在简陋的长条凳上,嗑着瓜子,低声交谈着。
戏台上的灯光亮起,演员们尚未登场,台下的气氛却早已十分热闹。
林伯去世后的第十个年头,当年那一个小小的剧场早已变成了镇里每逢过节必定张灯结彩欢声笑语的标志性场所。
古朴的戏园子发展到能同时容纳百人的规模,在隔壁乡镇也有了不小的名气。
戏园子后台,几名女子正忙碌而有序地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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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便是这出《红楼》的主创。
妆容台上,脂粉飘香。
画眉笔在细长眉眼间轻点勾勒,恰似黛玉含愁入画;腮红轻扫,又添几分宝钗的端丽丰腴之态。
饰演王熙凤的女子,眼神犀利,嘴角上扬时自带那股子精明泼辣劲儿,正对着镜子拿捏着每一个细微表情,确保登台能镇住场子。
后台到处都是那发饰上的珠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戏服件件精美,绮罗繁华凝于这一针一线间0,金线银线在昏黄灯光下闪烁。
帮着穿戴戏服的老嬷嬷,手上虽满是褶皱,动作却麻利,边系着衣带边念叨着:“姑娘们呐,就着这中秋的月亮,今晚可都得使足了劲儿。”
众女子颔首。
此时镜头一转,隔间。
看到画面的观众们低声惊呼,影厅有了几分骚动,但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林嬉借着烛光独自描眉。
他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锦缎长袍,袍角绣着精致连绵的缠枝莲纹,随着他细微的动作轻轻拂动,宛如云间飘动的雾霭。
林嬉上身微微前倾,面庞凑近那面雕花铜镜,镜中映出的五官本就生得极为俊俏,此刻专注的神情更如墨入清水,晕染出别样的韵味。
桌上摆着的,是一套历经岁月摩挲、色泽温润的化妆匣子,匣盖开启,各类彩墨、眉笔、毛刷整齐排列。
他修长且白皙的手指轻轻捻起一支黛色眉笔,细细端详片刻后,便凑近眉梢。
笔尖轻触肌肤,一道墨痕顺着眉骨蜿蜒而出,起笔时微微上挑,带着少年的意气与不羁。
林嬉的目光紧锁在镜中眉线,手下力度把控得恰到好处,轻缓拖曳,勾勒出眉尾的飘逸,稍作停顿,填补眉间空隙。
随着眉妆渐成,他又取过一盒朱红胭脂,以指尖蘸取些许,轻点在脸颊之上,晕染出一抹薄醉般的红晕。
春日桃瓣映于雪面,为这清冷面庞添了几分娇憨与羞怯,恰似宝玉在那繁花簇拥、姐妹环绕间嬉笑时的情态。
此时,额间那点象征美玉的贴片还未贴上,林嬉看着镜中已然初具神韵的扮相,轻轻晃了晃头,墨发随之飘动,嘴角不自觉上扬起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