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的!连死人财都要发!现在连进镇子的路都要堵上!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还要脸吗?”
袁知县摇头苦笑。
出乎吴捕头的意料,这幅画其实很小,与其说是画,倒不如说是一张三寸纸条——然而也就是这张小小的纸条上,却有墨迹勾勒出了两只燕子,只看那飞燕惟妙惟肖的姿态,竟如同真正的飞鸟还巢一般。
“下次不能再这么冒失了。”
袁知县这一招丧事喜办,就是个好办法。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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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勾结地方豪强的张捕头,上面其实盯了有段时间了,而在经历了繁琐的审阅流程之后,对这张捕头动手的文书也终于从建康发了过来——可就在大伙准备完毕,即将收网的时候,这张捕头却直接人间蒸发了。
“吴捕头既然问这件事,那也应该知道,早在我来之前,那张捕头就已经在三山镇当差了,他才是本地的地头蛇,我其实算是外来的那一个,他有什么事情,自然不可能说给我听……至于张捕头的失踪,眼下说法也很多,毕竟这牵扯到本地豪强的庄子,还有那虚无缥缈的宝藏……”
可这些发死人财的垃圾……
“今天既然见了袁知县,那我也就直说了。”
“另外万人坑那个事情,本官在这里先赔个不是,跟下面的人没关系,这完全是本官的主意。”
“没想到知县大人看起来居然会是如此年轻。”
“真是人不可貌相。”
“直接埋了确实方便,但是事不会就这么过去。街上突然就死了那么多人,百姓们怎么过活?每次走到路口,他们都会想起来,这里曾经有过尸体,那边以前有过死人……这些死人甚至埋不了太远,只能埋进附近的山里,吴捕头,换成你是那些百姓,伱能睡好觉吗?”
“说是这么说,但是事不是这个事。”
袁知县叹息一声。
发死人财这个名头,终究不是太好听。尤其是对那些风雅之士来说,这已经算是身上的一块污点了。
但是,这位袁知县还是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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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吴捕头看来,连激流勇退都能做到,肯定是那种老谋深算之辈,但就文书上看来,这位袁知县就算时到今日也只是四十有余。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不是钱的问题,实在是一场无妄之灾。”
“这三山镇是怎么了?”
“这……怎么好意思!”
可现在看来的话,这位袁知县,还真是个有点本事的。
甚至从面相上来看,就算说这袁知县只是三十出头,恐怕都有人信。
吴捕头惊得张大了嘴巴,一时间说不出话。
“啊?这……”
在当时来看,这份拒绝是颇为愚蠢的,毕竟以当时那位丞相贾温的权势,别说是一个知县了,就算直接入朝,怕是都能给得起——但后来的事大伙也都知道了,丞相贾温变成了伪帝贾温,然后被打死在金銮殿上,其羽翼之下的残党也一个接一个的被清算了个干净。
吴捕头想了半天,也只能找到这个理由。
在来三山镇之前,他已经看过这位知县的相关文书了,知县姓袁,名梁,又名飞燕先生,当然,这不是那些江湖人之间互相叫出来的匪号,而是指这位袁知县擅长书画,尤其擅画飞燕——也正是因为这一手出类拔萃的画技,袁知县进入了昔日那位丞相大人的眼中。
普通百姓遇到这种情况,自然是睡不好觉的,就算是一两个死人,都足以吓得他们夜不能眠——更何况是上百具尸体,那别说睡觉了,晚上敢闭眼都已经算是胆子大的了。
他又不是普通百姓,他好歹也是个捕头,就算没有到那些煞气高手们动不动就刀芒剑气的地步,也已经能算是顶尖的煞气入体了,厮杀场面不知见了多少,亲自动手也已经有过好几回,他又怎么会怕什么死人呢?
整个流程下来,人人都分到了好处,如果一定要说有谁亏了的话,除了那些死了的江湖客之外,大概也就是牵头干这件事的袁知县本人了。
吴捕头干脆将这画作与玉佩挂在了一起,这画他实在是喜欢。
虽然身为知县,但或许是由于没有升堂的缘故,这个男人并未身着官服,而是套了一袭更适合日常居家的青衫,只看那斟茶倒茶的沉稳模样,这件平平无奇的青衫,竟也被穿出了几分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