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离开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察觉到戏谑的目光,忙收了回来。
不管她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只要有她在一天,她必不会让她在此兴风作浪,坏了自己的好事。
再说,任务还没完成,留这么个人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得趁早找个机会把她弄出去,以免误事。
只是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毕竟她的身份也不是说搞走就能搞走的,还是得想个周全的法子。
多年后,平之独自一人回到当初的故乡。
她自小在外长大,对这里其实没有太大的熟悉感,但听着那些故事,她不由自主升起了一种油然而生的向往。
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很难形容,也很难去说得清。
她还记得,当自己有了这个想法,并且和那个人说了后,他罕见地有些沉默。
她望着他早已银白的头发,以及即便爬满皱纹,也依旧不改风雅的脸庞,蓦地眼睛湿了。
他沉默着转动轮椅,往窗边去。
窗外种着一株红梅,热热闹闹的,开了满树的花。
平之也跟着望过去。
“做好决定了?”他忽然开口。
平之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回答,只能低低应了声。
“也好,回去帮我看看她。”男人低着头,声音似乎有些沙哑,“当初是我将她送走,如今你却要自己走,一切都是造化,走吧走吧,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平之哑然,“您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男人笑了笑,“你也长大了,早已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不干涉你的决定,所以没什么好嘱咐的,只是一切小心行事……”
他话说到这里,顿了顿,忽地回过头。
平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好像有些伤感,又好像带着些放下一切的释然。
他已迟暮,活不了几年了。
她的决定这样决然,以后定是没有再相见的日子。
他养了她一场,按照常理,她该是给他养老送终的,可是现在……
男人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转动轮椅,走到桌边,抬手倒了杯茶。
平之恭敬将那杯茶接下,捧在掌心里。
“不用顾忌我,我还不至于老到生活不能自理,再说,家里又不是没有伺候的人,他们会将我照顾好的,你尽管放心做你的去。”
他这话反反复复,已经说了好多遍了,平之不厌其烦地听着,一句一句将它们都印在脑子里。
“舅舅,你有后悔过吗?”她这样问。
对面男人喝茶的手一顿,许久,悠悠叹了口气。
“说是后悔,其实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