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大人之政已通过此次巡查得知在诸县施行较好,可谓政令通达,王修竹虽然昏聩,识人不明,但也竭力执行了,不可因此苛待,以免其他诸县心有戚戚,影响目前大好局面;”
“二来,刘主簿虽然贪贿,但也没有误事,只是以巧求情,再加上他在河州为官多年,提拔任命的官吏多为诸县要职,不妨择机敲打一番,为我所用。”
李独霜甚是满意,孙怀基本说中了他的心思和考量,不过还有一点没有说到。
“短时间内尚可,但要想吏治清明,还需消除刘主簿的影响,彻底将诸县的人事权抓在手里,方可如臂使指。”
孙怀拱手受教。
此番考校相当令人满意,李独霜摸了摸下巴,思虑了一番后给出了两个选择。
“孙怀,你担任法曹通吏也有段时日了,据我所知,法曹诸事被你梳理得井井有条,上下皆对你称赞有加,我之意,你应该承担更重要的责任了。”
不待孙怀回应,紧接着说道:
“其一,晋你为户曹缘史,掌河州户曹诸事,待你有一番作为后,可任一地县令,守牧一方;”
“其二,晋你为一县主簿,掌一县生计、人事,日后亦可迁为县令。”
“你且选一条。”
说罢,李独霜端起茶盏,细细品味州衙的老茶。
面对触手可及的青云之路,孙怀却没有多想,直接选了第二条。
“明显第一条更为坦途,为何不选?”李独霜放下茶盏,平静问道。
孙怀洒脱回道:“也许第一条让我更容易升到县令之位,但我想早一点接触民生实务,以防自己不察民情,出台苛政,主簿之位,甚合我意。”
李独霜这才抚掌一笑,深为欣慰,要是孙怀选择第一条,那他之前的慷慨陈词就有了水分,李独霜不免会有些失望,好在孙怀选择正确,这也是一番考校。
当日申时放衙之前,州衙就宣布了一项任命,即法曹通吏孙怀,机敏勇毅,勤于公事,迁为丰县主簿,择期上任。
此消息一经传开,轰动州衙,尤其是深知孙怀晋升之路的书吏与通吏们,艳羡不已,纷纷嚷嚷着让昔日的同僚在春风楼摆宴。如果是以前的孙怀,也许就会婉拒,以防李独霜认为他志得意满,但他现在却豪爽一笑,当即承诺明日宴请。因为他此去丰县任职,以后还少不了与州衙昔日同僚们打交道,此亦是为公也,他相信大人会明白。
李独霜却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一旦认定一个人,就会放心任用,不会再去细细追索、考校,正可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