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解,你错了。”
李由身形单薄,却整个人都充满了压迫感,他沉声道:“哪怕是为了打捞豫州鼎,使得九鼎归正,我秦廷也不会贸然让泗水断流,进而冒犯九歌诸神……这一切都是你擅自做主,还不赶紧束手就擒?莫非要罪上加罪不成!?”
李由上前一步。
霎时间。
栎阳甲兵纷纷拔出了腰间的青铜剑。
熊解见状大骇,他赶忙一个滑膝跪在了李信的身侧,请求道:“军侯救我,还请军侯能够为我说句公道话啊!我……我……”
不等熊解继续妄言。
李由大手一挥:“真是不知悔改,竟然还敢攀扯陇西侯,给我即刻拿下!”
说完,李由直接负手背身。
他的意思很简单。
今天他来此地,不仅是奉了皇命。
更是杀人!
立威,立命!
不然以后他将很难在楚地跟楚系秦臣派系分庭抗礼。
随即。
数名栎阳甲兵围了上去。
周围的铁鹰锐士都在看着李信……
“等等。”
李信抬手制止了栎阳甲兵,尔后他一把拉起熊解,道:“当初我跳下泗水底部去捆竹竿的时候,暗流涌动,我几次都差点没上来,但我依旧秉持着为国尽忠的信念,扛了过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熊解,你这些天对我很照顾,你承你的情,可皇命难违……”
“我现在只想跟你说,为国尽忠的方式有很多种,你即将登上祭神台,又何尝不是为国尽忠呢?想想你的家人吧!”
“只要后续我把豫州鼎打捞出来,皇帝陛下不会忘了你的,你将封妻荫子,你的孩子我以后也会多多提携!”
“所以,请你奉命祭祀,慨然的去死吧!”
“切莫堕了我大秦的威名!”
……
李信一次性说了挺多掏心窝子的话。
他跟了夫子那么久。
自然对于此次拿熊解作祭,转念就能够看明白。
夫子对于朝廷行事,还是这么的在意正当性。
李信其实不太能理解。
他也觉得只要打捞出豫州鼎,彰显出正统之名,不就能够压过渎神之过了吗?
然而。
在许尚看来。
用一个原本就有罪的郡守。
置换渎神之过立马翻篇。
值得吗?
那肯定是再值不过了!
这买卖非常划算!
李信终究有些念及情分。
这也是李信注定只能是先锋战将,而无法成为统帅的原由所在。
像李信这样的人,他的身边永远都有一批宁愿舍身效死的弟兄。
毕竟你出了事儿,他是真愿意为你说话。
放了旁人……
不顺带踩你一脚。
就已经是日行一善了。
“军侯,呜呜呜……”
熊解哇的一声哭出来。
哎。
他是真没啥大出息的人,偶尔就想搞搞人脉,对于治政诸事,尽力就好。
结果现在却让他抗下所有的渎神之罪,并美名其曰为国尽忠。
为国尽忠……
熊解抹了下眼泪,起身道:“军侯,你说得对,我辈自当随时准备为国尽忠。我那不成器的孩儿,只能拜托您了。”
说完熊解深深作揖。
尔后。
几名栎阳甲兵蜂拥上前,直接把熊解高举过顶给抬了出去。
这个时候。
李由才转过单薄的身体,态度稍缓的道:“多谢军侯以大局为重,后续打捞豫州鼎诸事,有劳了。”
李由将会正式接手熊解的位置,这代表他后续跟李信就是同僚了。
最起码在九鼎捞鼎起来之前。
两人将会同呼吸,共命运。
李信:“都是为了大秦,我自当竭尽全力。”
后续李由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迅速离开了。
而一众铁鹰锐士看完李信的处事方式,也更加心生亲近和敬畏。
某锐士:“熊郡守可惜了,他盼星星盼月亮,眼看着豫州鼎就要被打捞出来了,结果……他却要被拉去问罪了。”
人生最大的遗憾之事。
莫过于倒在了黎明到来前的一刹。
一切原本触手可及。
现在却都如同过眼云烟。
大道无情。
小部分人的牺牲。
注定是难以避免的。
“以后这事儿不许再提。”
李信严肃的道:“事关绝密,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众锐士:“我等自当守口如瓶,半字不露!”
李信:“……”
李信很清楚,夫子的谋划,就是陛下的意思。
谁敢违逆,就得脑袋搬家。
尤其涉及到祭神诸事。
接下来。
李信让众锐士归帐歇息,他则是亲自到营地各处视察了一番。
如遇到克扣徭役和劳工炭火的情况。
李信二话不说。
立马叫来相关人员,一顿军杖伺候!
眼看着天越来越冷。
谁敢在炭火上伸手,就是跟他陇西侯过不去。
而李信这样的惩罚举措。
自然也让他更加的得人心。
大多数时候我们可以吃苦,前提是……特么的得公平啊!
而李信就做到了最基本的公平,此便是他的带兵之道。
……
听潮山庄,内堂之中。
许尚正在阅览着一些关于楚地巫觋典籍什么的。
国师邹奭恭敬的立于一侧。
时刻等着聆听教训。
只见窗外面,嬴政正在睡前练剑……
嬴政很听话,说不再每天一百二十斤的批阅奏折,他这段时间就都在歇息养生。
没事打打五禽戏,养养生。
偶尔他再跟着许尚一起了解楚地巫觋文化,倒也有点悠闲王爷的意思了。
一开始嬴政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因为他会忍不住操心,会不会这里有问题,或者那里落实的不到位啥的。
就像现世的某个老阿姨,出去游玩的时候,突然想不起来自家老伴儿有没有锁好大门,心慌意乱是难免的。
这需要有一段适应的时间。
就是相信老伴儿,相信自己的孩子能够独立干成事儿。
嬴政也要相信下面的人,给予较大程度的放权。
只抓大的战略方向。
若事不成。
不是老天爷的问题,就一定是人的问题……亦或者是自己识人不明的问题……
一会儿过后。
嬴政练剑完毕,走进屋内。
就听见夫子正在跟国师邹奭说一些,阴阳家融合楚地巫觋文化的细节。
许尚:“邹奭,你好好想想,如何对应孝道编出一支巫舞?”
国师邹奭傻眼:“啊这……夫子,您不觉得巫舞和孝道有些不太搭噶吗?”
许尚眉头一挑:“怎么不搭噶,老夫就感觉很是搭噶的嘛!”
嬴政进屋:“夫子所言有理。”
国师邹奭:“(?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