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客川不紧不慢,倒也不是刻意为之,只是习惯如此,觉得凡事自己说了,对方也不一定听,听了也不一定做,为了取得对方的认可而滔滔不绝,最后反倒气煞了自己,何苦?真正心意相通,如若知己的两人,自然不需要你怎么煞费苦心地去讲理,理与人并存,人与人相通,自然也能懂得理。
他撇了一眼华贵青年,随口道:“道理你自然都明白,不必欺骗自己,取得认可也不过是让你继续心安理得地无为下去。”
似乎一语道破,墨辞白许久未言,而喻客川又说道:“‘懒’字难治,不过无为也并非是一种错,皆是与心境有关。”
“我非圣人,只是俗人,这些话并非圣旨,仅作闲言。”
素衫青年说完,依旧面露笑容,只是不再开口。
如若两人在此刻回头望去,便会在那视野尽头的官府楼上看到,一个高大身影,负手而立,身侧站着一位矮小奴仆,正窃窃私语着什么。
墨辞白若是仔细一瞧,定然能够认出,这道高大身影,便会发现是昨日那位对千秋百般刁难,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恼羞成怒的尉州执法司大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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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两位身着截然不同的青年,华贵衣袍这位,思索着什么,另一位朴素衣衫,目视前方,脚步轻快,朝着尉州唯一一所镖局直奔而去。
胡隽立于楼上,眺望远方,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被来往的行人车马淹没,他思考一二,也没有选择放出神识去紧盯这两人。
旁边的奴仆,将身子躬得极低,声音阴柔道:“大人,那位是墨宫的少爷,实在是不太好动呀!”
胡隽面色阴戾,哼道:“本司首自然知道,不过是给他一番苦头尝尝,不会要他性命,墨清风那老东西的能量虽是不小,若只是单拎出来,本司首毫不惧他,只是墨宫多方交好,真要跟他撕破脸皮,顾虑太多。”
阴柔奴仆再次说道:“大人精打细算,是小奴多嘴了,那么墨辞白身边那位穷酸家伙呢?”
胡隽冷笑一声,“不知来路的初境蝼蚁,死了也就死了,死在路上,与我何干?绥山要查,也只能查到庆陵城主头上。”
阴柔奴仆低头不语,胡隽自顾自说道:“不知那轻剑子抽了什么风,大老远拎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回绥山,仗着区区五行修士的能耐,便敢在本司首管辖之地欺软怕硬了,可笑,可笑!”
阴柔奴仆连忙点头哈腰,“大人说的是,大人说的是!自以为有些本事,被轻剑子看重,便敢在尉州随地撒野了,当真不知死活!”
尉州位高权重的大司首,一挥袖袍,脑中再次映出昨日那来自绥山的女君子的身影,面对自己,冷嘲热讽的模样,胡隽即刻怒火中烧,怒哼道:“好一个千秋,不过是绥山贱种,故作风骨,待你爬到有资格与本司首堂堂正正较量时,本司首必将一枪点死你,好让你看看何为差距!”
......
墨辞白与喻客川来到尉州唯一的镖局,已经处于庆陵城西边城门附近,城墙便耸立在不远处,依稀能看到牵马的,拉车的,背弓的,进进出出。
自刚刚起,华贵青年的话便少了下来,也恰好逐了喻公子的意,两人脚步未曾停留,一前一后进了镖局大门,就连门口的两个石狮子都未曾看上一眼。若是以墨辞白以往的作派,可非要与这石头畜生来上一个怒目相对。
进门是个小院,对比起城池中央的景色,算是有些穷酸,不过对喻客川而言倒是够气派。
有十余人在院内,五六人围着那石桌子喝酒谈论,还有挥拳的,抱着个石墩子炼体的,站在门口,隔着小院最尽头的缝隙望去,隐隐可以看到是个马房,至于送镖的马车,也停了几辆。
一见率先踏进门来的墨家少爷,围着石桌子喝酒的几人中,便很快有人高声朝里头喊道:“老蒋,来生意喽!”
墨辞白环视一圈,便向着局里头走去,后脚跟进来的素衫青年,忽然心生疑惑,也不知这局前小院,何故要聚集这一帮人待着。
喻客川放下念头,也随华贵青年进了局。
大概是外头小院内的人称为老蒋的中年壮汉,正好从后院走进来,只见屋里意外冷清,没见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