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的人情世故太多太多。

只要不是最强，就总会身不由己。

苏槐是个自私的人，但在某些方面他也有自己特有的温柔。

认真许下的承诺就要做到，承受了别人的恩情就要偿还，世间的关系大抵都是利用与被利用，可大抵终究只是大抵。

无论是楚思雨前世不顾一切的付出，还是衍月大帝孤身镇守泣鬼渊上万年，又或者是为了掩护百姓撤离，几乎尽数淹没在兽潮中，尸骨无存的腾云山修者。

甚至包括在最后时刻挺着生命中最后一口气把卢卡斯送出绝望世界的翼北雪......

难道这些......也都是相互利用的一环吗？

这些，分明是生灵的闪光点。

是潜藏在灵魂深处的美好啊！

苏槐抱着莉可，双目望向远处的云层，嘴角的笑容异常温柔。

也是在这一刻，他无意识的情况下，卡在界主境界前的那道最坚固的枷锁悄然松动，就像一团看不到头的乱绳，突然出现了一根线头。

只要顺着这根线头去解，迟早会有解开的一天。

他的气质，突然就轻快了许多。

手指上的银跟黑烨都察觉到了这一幕，特别是银，他跟了苏槐八世，对于苏槐的天赋，没有人能比她更加了解。

这是一个几乎花光沙漠君主百分之七十遗产才跌跌撞撞地突破到镇国境后期的修炼鬼才，要是放在大势力里百分百会是个弃徒！

毕竟同等的资源给有天赋的弟子用都足以培养到界主中期了......

李思道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么，她既没有曹怡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也没有阿尔忒弥斯这种同系的顶级死鬼留下遗泽供她参悟。

李思道甚至起点都比苏槐低，而且至始至终都只靠吃苏槐捡剩下的，迷雾之塔的垃圾，然后就靠着闭关追了上来。

人家是吃草挤奶，苏槐这是吃金子吐石头!

他妈的!要不是跟苏槐是同生共死八世的亲密战友！

银这种逆天的契灵怎么可能跟着他！

所以如今看到苏槐这种修炼鬼才突然自己顿悟起来了，银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

感受大概就跟一个球迷突然听到某足海参队突然踢进世界杯，薄纱某西跟某根廷一样，第一反应肯定都是司马营销号造谣吧？

当然，这种对于苏槐来说相当冒犯的表情并未持续太久。

银只是看了苏槐几秒钟，视线就移到了莉可身上。

这个表面蠢萌的小家伙正盯着苏槐的脸发呆。

眼底的孺慕几乎毫不掩饰。

怀念，感伤，依赖。

那种亲切感比许多亲生父女还要深厚。

哪还有半分痴傻的样子？

可她明明自己就该明白，苏槐只是个贪图她身后带着的机缘的过路人。

甚至因为第一次做父亲，苏槐对她的态度也根本谈不上多好，完全就是把她当一只小宠物一样养着，态度与尊天仙朝茶馆里的那只狐狸并无不同。

这种情况下，这只秋羽蝉对苏槐哪来那么多感情可言？

这时，莉可似乎察觉到了银的目光，突然把视线移到苏槐的右手上，对着银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银的瞳孔突然缩成一道细线。

它在莉可的眼睛里看到了时间的痕迹，并且那抹时间的痕迹异常熟悉，就像是......未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