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的鲍无涯瞧着,浓眉一横,走过去寻吴正珩,“都要天黑了,你不送喜儿下山?”
吴正珩没有搭理鲍无涯,他在火堆旁坐下来,金乌一点点下坠,黑暗笼罩大地,唯有面前是炙热明亮的。
眼前的火光熊熊燃烧着,他的目光投过明黄看向更远方,心中仔细回味着慕蓁熹的话。
原来,慕蓁熹要的,可不是人人能做得到的。
她狮子大开口,一个身份低微的婢女,要做他世家子弟的正妻,蛮横地要他终身不纳妾,只守着她一人。还要与他平起平坐,将夫纲踩在脚下蹂躏,更妄图侵占他整个内心,要他毫无保留地显出自己。
说实话,第一反应就是她疯了吗,这才是慕蓁熹贪婪、不可理喻的真实面目吗?他甚至都要怀疑慕蓁熹是别人培养的仵作了。
可是她并无逼迫,从容地把决定权交在了他手中。
驿馆中,慕蓁熹窝在床上,同样看着油灯明火发呆。
她考虑过吴正珩会接受不了,激化矛盾、反目成仇的可能,可这和她完全不给机会的地狱级抵抗,无甚区别。
至少现在她给出了一个中止折磨,理想化的美好提议,让他们两个人都能冷静下来喘息思考。
爱是要慢慢培养的,慕蓁熹同样明白这一点,一开始就把要求摆在明面上,要吴正珩做到这一切,他肯定会觉得凭什么,接受不了。可若是她不讲明,这些底线只会在将来压垮她。
她爱吴正珩,但她也爱自己。
她没有想要改变吴正珩,他的偏执腹黑冷酷,她见识到,明白其中的可怕,她试过逃离,到现在,她全盘接受。
那么她的人格自尊,她之所以是慕蓁熹的品质,也绝不会因为爱上了一个人就因此折断。
慕蓁熹本来以为吴正珩又会躲上两三天,或者拖到队伍要离开江南,不得不见她的时候。
可还在五更天的时候,被窝里突然蹿进一具滚烫的躯体。
她朦胧地睁开眼,吴正珩明显梳洗过,发丝微翘,正小心翼翼地挪动慕蓁熹的青丝。
见慕蓁熹睁开了眼,他手中的青丝更加沉重了,思考了一瞬,他把青丝放了下来,“你……睡相太差了,头发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