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毓敏对朱慈烺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都发着光。
好像带着对未来无尽的畅想一般。
一楼的那些女工们也是一样。
当他们也能凭借自己双手赚到月俸的那一刻。
似乎觉得生活也没有这么的难熬。
因为他们的劳动第一次创造出了价值。
他们并不是这个社会的边角料。
也不是被无视的群体。
体会价值的那一刻。
对这个世界认知也就不一样了。
曾经没有成为女工的时候。
那些女人的眼睛和普通百姓没什么不同。
全是茫然恐慌,惶惶不可终日。
那个时候他们对未来,是没有设想的。
过一天算一天。
没有规划,也不知路在何方。
哪怕官府给了他们几亩薄田。
一栋房屋。
谁也不知道那亩薄田过两天会不会被山贼占去。
也不知道住的这种房屋会不会在鞑子入侵的时候一把火烧掉。
这就是大明百姓的现状。
直到朱慈烺的出现。
这一切都开始逐渐发生变化。
虽然变化很少。
但只要能看到希望,对于百姓们来说就有活下去的盼头。
望着范毓敏的眼睛。
朱慈烺焦虑的内心也缓缓平息了下来。
目前从纺织厂找银子的想法已经被他摘除了。
现在就看来福客栈下个月能给他多少银子。
小主,
而且既然要打仗。
真正该找钱的地方应该是朝堂。
是户部。
朱慈烺下意识地就开始朝自己的产业找钱,这种习惯不好。
他决定改变这种习惯。
“曹彰,走!”
“去哪啊殿下?”
“去户部!”
……
户部一直都是大明朝廷里最忙的一个部门。
自从苟悠成为户部尚书之后。
便每天通宵达旦,夜不能寐。
他是刚上任的。
在这之前也不过是户部的小吏。
随着整个官场被朱慈烺侵袭了一番。
六部尚书仅存了吏部。
每次上完朝回到户部。
苟悠都觉得十分憋屈,因为他的隔壁就是礼部。
董祥和总是有事没事过来跟他聊一番最近的政见。
明明他们见地相反,政见不同。
苟悠从来不觉得朱慈烺的政见有什么用。
可偏偏董祥和是朱慈烺绝对的簇拥。
时不时过来宣扬一下,让苟悠觉得十分憋屈。
明明已经够忙了,在精神上还要折磨他。
就在苟悠打算把今日份的工作安排下去的时候。
一个人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谁允许你在乎不如此大摇大摆了?孔孟之道是这么教你礼仪的吗?”
看见对方的走路姿势。
苟悠想也不想被骂了过去。
可谁知道被骂之人非但没有任何收敛,反而朝他走来。
就在苟悠大怒想要教训对方的时候。
抬起头看到对方的脸。
两腿顺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参见太子殿下。”
来人自然是朱慈烺。
不管苟悠如何不认同朱慈烺的政见。
但君臣要分清,这也是孔孟之道。
“兴。”
朱慈烺知道,苟悠一直都信奉孔孟。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和对方浪费什么时间。
他是君,对方是臣。
朱慈烺找对方要点钱也是应该的吧。
“苟大人,今日找你确实有点事儿。”
“殿下严重了,有什么事你吩咐就好。”
“给我拨五百万的银子。”
“你吩咐了下官也不一定能帮你办到。”苟悠急忙说道。
朱慈烺还一直以为苟悠是一个非常迂腐的官员。
可从这简单的交流上来看,苟悠的应变能力还挺灵活的。
“苟大人,可是你说的让本宫吩咐就好。”
“殿下,户部的银子必须要经过陛下才能拨出去,殿下想要银子,下官是万万不能批的。除非有圣旨,经过内阁探讨确定银子动向下官才会给审批。”
朱慈烺知道他不可能这么顺利地从户部要到银子。
他有心理准备。
“苟大人,本宫想要问你一件事儿。”
“殿下请问。”
“如今整个京城的商户,在纳税的有多少?”
“不足五成。”
“也就是不足一半是吗?”
“是的,殿下。”
“那每年这五成赋税中,你总共能收到多少银子?”朱慈烺又问道。
苟悠下意识的就想隐瞒。
可想到面前是朱慈烺。
是未来大明的储君。
最重要的是,商户纳税似乎就是从这个大明太子手下产业开始的。
只要他愿意随便调查一下,便能猜出个大概。
于是苟悠便也没多做隐瞒。
只是说到:“大概能收上来五百万两银子。”
听到这话,朱慈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背着手,在苟悠面前走来走去。
“据本宫所知,我大明农业税每年能收两千多万石,商业税是三十税一。其中工商税就有盐税,茶税,酒税,契税和做商税,合理的估算,如果这些都能收上来,一年足足有一亿两千万两。可本官的同福客栈和纺织厂没开之前,请问苟大人,你每年能收上多少商税?”
苟悠最近总是沉默。
不管是在朝廷上还是在户部。
如今面对朱慈烺,他再次沉默了。
因为朱慈烺没说错。
如果收税制度没有名存实亡,按照合理的制度收的话,每年的税收足足达到一亿两千万。
可在朱慈烺的同福客栈与纺织厂没开之前,大明每年的税收才不过二百万两。
百不存一。
简直可怕。
由此可以看出那些商人究竟贪污了多少钱。
他们在用贪污的钱去买通各个阶层的官员。
这才导致了大明时期的官员腐败严重。
如今这帮人仍旧是一股十分强大的力量。
强大到朱慈烺都不敢随便地触其锋芒。
如今整个大明的税收,这五百万中的一半都是朱慈烺的同福客栈和纺织厂提供的。
朱慈烺停下脚步,站在苟悠面前。
义正言辞地问道:“现在本宫找你拨五百万两银子,你给还是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