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
不是他。
但却没有比眼下更糟糕的状况了。她身穿万寿宫袍,手握碧天剑,脚下是那熊熊大火。
人赃俱获。
只是不知为何,那老匹夫竟像是失了魂一般,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
或许是……他还没想通,为何这门外弃女,会投身魔宫,还一把火烧了他南宫家的剑阁与宗祠?
她不禁想起几年前,得知她已入了十恶司,为太子效命之时,他面上亦是如此神色。
——失望,忿恨,憎恶,隐痛。
兴许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悲悯。
他竟在可怜她。
每每思及此处,她都要忍不住仰天发笑。这个男人,有什么资格可怜她?分明将她母女抛弃,如今又要可怜她的境遇?
虚伪至极。
——是了,她曾与他试剑十七。
莫说是过了十七招,而是足足十七次,他将剑锋指向自己的心口与命门。他总是那么孤傲,甚至不愿与她说说,这一剑,又是如何失其偏颇。兴许是不愿意教她吧?南宫家的武功,向来不外传。纵使他独女天残,不得习武,总也不能便宜外人不是?
那日下着大雨,她一剑一剑,徒劳挥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招就断她剑芒,而后眼中冷然,仿佛她是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我娘亲……何在?”
她跪倒在地,无力地支着断剑,勉强稳着身子。
“不知。”
她问了十七遍,对方却也答了十七遍。
不知?
她如同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耳畔轰鸣,心中似有千万厉鬼嘶吼。她虽未过门,却也算你的枕边人。你不知?你竟敢说不知?那雨虽烈,却浇不灭她心中怨怼之火。自栖梧山上分别,师兄以性命成全她,换得娘亲唯一的线索。那女人亦以性命成全她,授她霜华诀。更遑论她将自己卖给了十恶司,才有资格站在这儿,与他试剑。
为了这渺小低微的愿望,她已经付出良多。
只是没能容她质问下去,她便彻底力竭,不省人事。
景之曾说,若是心绪不定,就去那妙法寺找慧海和尚诵经吧。
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那大和尚见了她,只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