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林大哥。”屋中传来一声轻唤。
林穆远回过神来,转身问道:“惠儿,怎么了?”
“没什么...咳咳咳......”南宫惠倚在榻边,咳喘不止,“只是我挂念姐姐,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咳咳......”
“好惠儿,都这样了,就别记挂旁人了,先将自己的身子养好吧。”
林穆远见状连忙递上茶水,替她顺气,见她神色恹恹,自是怜惜不已。
“回头我便替你去探望她。”
南宫惠点点头,眉间愁绪纷纷,待细细饮过一盏茶,面色终于显得红润了些。
“咳咳......那位苏小神医开的方子,自是信得过......咳咳咳......就有劳林大哥了......”
林穆远抿了抿唇,终于忍不住问道:“惠儿,我听南宫世伯说过,你懂些医理,这方子你也是知晓的。为何这大夫误诊,你却一直没有点破?”
南宫惠身形滞了滞,不着痕迹地轻咳几声,这便笑道:
“林大哥糊涂啦?先前爹爹派人寻到你我之时,惠儿已经昏得不省人事了,如何还能注意到药方一说?”
林穆远心中一虚,连忙道歉:“好惠儿,对不住,是我考虑不周。”
被她这么一说,他却也恍然大悟,暗道自己真是多心。只是这名叫苏决明的少年倒是能耐,据说那日万寿宫之乱平复以后,问剑山庄百废待兴。谁也没想到只是赴宴,便惹上这等血光之灾,一时间皆是各自疗伤。那来去谷的赵姑娘忙昏了头,却不知这苏决明忽然从何处冒了出来,顺理成章便成了她的帮衬。南宫世伯并未问他来历,只是默许他在问剑山庄暂住,这苏决明倒真将自己当成了问剑山庄的客人,出行无阻不说,竟能连着数日暗中在此观察惠儿的症状。
与其说是关心,倒不如说是探究......
方才二人并没有交谈一句,可惠儿却顺理成章就收了对方写的这药方,仿佛他二人之间有什么事情心照不宣一般。
“——林大哥?林大哥?”林穆远想事想得出神,对方唤了他几声才将他思绪拉回来。
“哦...惠儿,怎么了?”林穆远歉然问道。
“林大哥今日好像格外容易走神。”南宫惠柔柔一笑,“是不是惠儿将病气过给林大哥了,叫林大哥坐在这里也不舒服?”
“怎么会?!”林穆远连忙否认,“惠儿,你可别多心,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身子养好,这样才不让南宫世伯与我担心,知道么?”
“他会担心么?”谁知南宫惠勾了勾嘴角,忽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什么?”林穆远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知南宫惠却摇了摇头,转而说道:“没什么,林大哥,方才那位苏小神医说得不错,眼下惠儿是有些不方便,林大哥能不能替惠儿去寻个丫鬟过来?”
说来也怪,偌大一个问剑山庄,这少庄主身边竟连一个服侍之人都没有,自林穆远来到这里,他就成了南宫惠平日最亲近的侍者。
林穆远知道此等正事,耽搁不得,只得先将心中思绪搁下,转头去寻婢子。走了两步,他又想起那苏家少年留下的药方,遂转头回来细细抄写一份。
南宫惠在一旁瞧着他,笑着说道:“林大哥如今写字当真愈发顺畅,若是爹爹知道,一定很欣慰。”
林穆远面色赧然道:“惠儿,你可别嘲笑我啦......还不是惠儿教得好!”
“怎么都是惠儿的功劳?”南宫惠笑眼弯弯,随口打趣道,那想来姐姐应当也有份才是。”
林穆远一怔,这才忆起在黛州相遇时,是夜来悉心教自己写那求助之信,却不知为何,此时想来,心中却有些怪异。
南宫惠见他面色有异,也收起调笑之色,只催道:
“好啦,不说了。林大哥早去早回。”
林穆远回过神,点头温声道:“好,惠儿等我。”
对方这一催促,他还未等墨迹干透,便匆忙吹了吹,快步离去。
“咳咳......”南宫惠掩唇,轻轻咳了几声,方想起身去寻那桌上的书卷,奈何半个身子探出床榻,却怎么都够不着。
眼看着她倾身去够,将要握住那竹编书册之时,忽然,凌空出现一只手,兀自将那卷书执起,来人垂眸一看,正是所谓《药王草木经注》。
南宫惠似是并不意外来者的造访,浅笑吟吟道:“还没谢谢苏小神医替我看诊。”
苏决明眯了眯眼。
“你识得我?”
须知他现身后并未开口,方才与那大夫争辩,也并未露面。
可这南宫惠却一眼便能认出他,确是个不简单的。
南宫惠抿唇轻笑道:“咳咳......闽安圣手苏家之后,如今在问剑山庄,也算是小有名气。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对方好意逢迎,苏决明却并不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