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视线顺着那光源探去,只见石室之底赫然坐着一人——不,确切来说,是一具尸骸。那尸骨血肉经年消磨,只余骇人白骨。虽是白骨,却也能看出这人临死前乃是盘膝而坐,仰天而望。左手似是握着何物,右手手骨却落在地上,七零八落。
她何曾见过如此死状,此时惊惧难当,方欲向来路寻去,却发觉不知何时,身后石门早已悄然关阖。
“喂!”她有些气恼,一拳砸在那石门之上,手自然是疼的,却也令她不得不认清现实——如今却是彻底没了后路,若不想与这枯骨为伴,只能在这石室之中找找出路了。事已至此,她索性壮着胆子朝四方打量。原来此处之所以有风徐徐,皆是那裂隙所致。借着微末月光,她终于看清这周遭乃是一处居所,席凳桌镜,倒是样样俱全,只不过经年未用,倒是落满灰尘。抛开那满室金银绸缎,此处还有诸多赏玩之物,文房四宝兼备,琴棋书画俱全。不过大多整整齐齐摆在架子上,也都残破不堪。
“唉......也不知师兄到底上哪儿去了...”
她心中瑟缩,兀自叹了口气。若是叫师兄看见这副枯骨,恐怕也要吓一跳吧?在四周搜罗一番,却也并未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她却将那目光又落在枯骨之上。此时细细观之,才发觉那衣料残破,却是锦缎模样,看来这石室主人生前富贵,也十分注重玩赏享乐。也不知为何,要困死于这石室之中,无人为他收敛尸骨。
——说不定,这石室便是他的墓室呢?
她冷不丁冒出一个念头,却更为毛骨悚然......若是如此说,此时自己岂不是身处一个巨大的墓穴棺材之中?她见过棺材,那是她自问剑山庄离去之际,趁娘亲不注意偷偷溜出去之时看到的,那棺材之中躺着一位美人,美人脸颊下有一颗小痣,将那如花般的容貌衬得更为曼丽。
可是人们都说,她已经死了。
彼时问剑山庄挂满白幡,就连娘亲也在发间佩着白花。她还不知道什么是死,还当她是睡着了,竟觉得这女子睡相煞是好看。本想问娘亲那是谁,娘亲却不由分说,将她送上了栖梧山。一别经年,那女人如何容貌她早已忘却,只是每每想起,那眼下一点痣却萦绕于心。
思绪回转,如今见着这皑皑白骨,却也不再觉得有多可怖。师兄说死亡就是永远沉睡,那她只当这人睡着了,也不会将她如何,于是壮着胆子靠近,待她走近,才发觉那人衣衫褴褛破败,堪堪挂在骨架上,而腹中似是堆着何物,叫人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