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灵犀心中警铃大作,暗忖要如何对付这无端出现,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
只听叶染衣闷哼一声,身子一软,正跌落于男人臂前。那男人黑衣遮面,看其眉眼,却是个清淡雅致的中年男人。
“阁下何人?”
慕灵犀厉声问道。
“这可麻烦了......”
男人不答话,正认真地替那昏死过去的叶染衣把脉,不过多时,他蹙着眉看向马背上的慕灵犀。
“小友,他快死了。”
“什么?!”慕灵犀不敢置信地摇头,只是话音未落,对方却补充道:
“老夫能救他。”
慕灵犀心绪急转,大悲之后又接大喜,这便气血上涌,一时间头昏不已。
“你...你是何人?!”
她摇摇晃晃,只觉似有一阵药香袭来。
“老夫是谁?”
谁知那人却反问道。
面前身影摇曳,她已然昏昏欲睡。
——不行......
——还不能......
只是现实却不容她与之抗争。
“赵医仙,事不宜迟,我等还是先行离开,到了沧州驻地再做打算!”
远处传来那叶家之人的声音。
“赵......”
慕灵犀终究难捱那股疲倦之感,就此倒下。
一只手轻巧地接住了她。
“小友安心。”
那声音在她耳畔回旋。
“不会有人再死去了。”
慕灵犀心头一热,一股委屈与悲切涌入四肢百骸,几乎肆虐地摧折着她所剩无几的意识。
“走吧。”
在意识的尽头,她听到那人如此吩咐道。
“如今,只有老夫能救你们的主子。”
......
时隔多年,当人们想起那一场晴雪夜的叛乱,仍旧历历在目,宛如亲临。只是不论何时,天灾也好,人祸也罢,对于未被殃及的人们来说,也不过是添了一段茶余饭后的谈资。
“据说啊,有人在妙音阁放了一把火,那火烧了三天三夜,将所有人都烧死在里面了!”
“所有人?那秋姑娘呢?!”
“嗐!你可别提了!那秋盈盈啊,搞不好就是放火之人!”
“胡说八道!我家中有人在宫里当差,秋姑娘那天明明进宫献艺了——”
“诶...那你有没有听说那晚上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什么大事?”
“就是那叶家人意图借机谋反之事!”
“嗨哟!你可小点声!仔细掉脑袋!”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这全帝都都快人尽皆知了?”
“听说啊,那叶家之人不但行刺帝君,还在宫中烧杀抢掠,若不是帝姬事先察觉,险些让他们得手啊!”
“要我说啊,这永昭换个姓也不是不行...你想那姓谢的......”
“嘘——是禁军来了——别说了!”
一众人窸窸窣窣埋头喝茶,那沉峻威仪的男人一身铁甲,直直冲着方才说话之人瞥来。
一瞬之间,每个人都感到了那股宛如苍鹰般锐利的视线。
“来人!”
那男人只是沉声吩咐了一句,身后登时涌来十余个士兵,将这一桌的茶客都架了起来。
“带走!”
铁甲发出嘲哳刺耳的声响,在那几茶客哀呼求饶的话音之中,余下众人噤声垂首,生怕这男人去而复返,又要将谁捉去。
黎明将至,盔甲闪着冷锐的光芒。
而这,只不过是帝都这道铜墙铁幕降下的开始。
......
永昭六十七年,冬末,夜有晴雪。叶氏不臣,潜谋逆轨,害帝未果,遂窜于沧州,煽动兵变,图谋不轨。帝闻之震怒,即命白王,统兵往讨,以靖国难。
战事起,帝大肆征粮繁税,民怨载道,九州不安。
(第六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