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百楼不置可否,问道,“楚城内外准备的如何?”
褐袍女人道,“宋宁山在城外布下了多层防御,甚至于为此毁掉了一些良田,城内第二第三批广军及水师方面也都枕戈待旦,就算晏思语失心疯,真的要在此时与我一场大战,楚城也无惧之。”
“无论晏思语心底里是不是真的想打,打一仗都是不可避免的,”云百楼摇了摇头道,“更年轻些的时候,我曾以为自己可以算尽了人心,可经过了几次出人意料的事件展开之后我才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也根本就不存在每一次都能赢的人。”
“兔子急了尚且还会咬人,何况是在太守宝座之上坐了那么多年的晏思语,”云百楼看向比楚城更南方的地方,“他比我们想象中更害怕失去权力,否则当初他也不必非要逼死了魏长河,而在永昌太守孟娇阳肉袒出降之后,那种恐惧,只会更浓。”
褐袍女人道,“安陵郡严氏与河内郡申氏败落得更早,公子何以觉得孟娇阳的事情对晏思语的影响会有这般大?”
云百楼把玩着手上的茶杯,悠然道,“河内郡申氏重商而轻武,和平年份自然风生水起,一朝乱世降临,败亡就是早晚的事情,安陵郡就更不必说,本就是西南汉州最弱小的一处,又接连出了几个废物太守,这两处地方,晏思语那样的人能够想得明白,赶上这般的乱世,是任谁坐在那个位置上都无力回天的结果,可永昌孟氏不同。”
“永昌郡介于穷郡与富郡之间,北有粮仓,南有悍卒,权力一统,文风鼎盛,”云百楼道,“孟啸天也好,孟娇阳也罢,本质上都不能算是真正的无能之辈,这样的大郡,就如他晏思语的安阳郡一般,本应在乱世降临之际闪电般崛起,大放异彩,可不过就是区区一场算计落空,就因此丢了三仓之地,继而引得南夷来袭丢了一座河玉城,前后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堂堂永昌郡太守,竟不得不肉袒出降了,就算一步错步步错,错到这种程度,也确实足以令他这样的人胆寒了。”
“如今,他的安阳郡走到了与那时的永昌几乎一模一样的分岔路口,”云百楼露出个嘲讽的笑容,“南面丢了南口城,元河以南全部沦陷于南夷,北面又丢了楚城,若我广郡孤注一掷以楚城为门户,将广郡的所有底牌全都压上去,他如何能不恐惧自己也会在不久的未来,如那孟娇阳一般无二?”
褐袍女人点头问道,“所以我应该于宋宁山去说什么?”
云百楼道,“就说,我可以接受接下来的一战,将整座楚城都打成了一片废墟,但不能接受,广郡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