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暗骂之余,他在内心当中倒是对苏菲也隐隐当中有些欣赏。
如果是普通妇人,在经过了情人背弃、女儿骨肉分离、形同幽禁的多重打击之后,搞不好就会精神崩溃,甚至可能自寻短见;而这位王子妃,看似是个娇滴滴的贵妇人,却硬是咬牙撑住了这些打击,精神意志之强悍可见一斑,能熬到风水轮流转的这一天,确实不只是运气。
对政治人物来说,最重要的也许不是什么智谋和权术,而是“顽强的生命力”,只有靠意志力撑过一次次惊涛骇浪的打击,才有可能做出一番事业来,而苏菲的表现,也似乎让梅特涅承认,对方确实迈过了这道门槛,不再仅仅是个深宫妇人而已。
“夫人,您言重了,虽然您现在……现在确实比较悠闲,但是对帝国来说,您从来都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人,国家的稳定和安泰,也需要您尽一份力。”他按捺住性子,恭敬地回复了对方。
“那您倒是说说看,我应该怎样为国家的稳定和安泰出力呢?”面对梅特涅的恭维,苏菲似乎依旧从容,“也许我心情好的话,就会照做哦?”
“我还记得您上次对我说过的话……”梅特涅微微地笑了笑。
而这个暧昧的笑容,也让两个人之间曾经的默契,再度浮上了水面。
在之前,苏菲和梅特涅曾经谈过一番,苏菲提议梅特涅首相和自己联手,并且表示自己可以不计前嫌,只要获得大权就会继续重用梅特涅。
虽然梅特涅当时不置可否,但是这个提议,却一直被他留在了心中。
他现在并没有决定接受这个提议,但是此时忧心忡忡的他,也开始为自己规划后路了。
苏菲这边就是一条路。
这条路并不是通向慕尼黑,而是通向巴黎。
眼下,他在宫廷、在政府的地位都受到动摇,他需要为自己巩固权势,如果能够得到巴黎的某种支持的话,那么显然事情就会容易许多。
虽然那位新皇帝曾经和自己有仇,但是无论再怎么荒诞的事情,都曾经一本正经地在这个世界上发生过,所以,这又有什么可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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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梅特涅的笑容,苏菲终于停下了手来,然后面上的笑容也随之变得严肃了起来。
“怎么,您是想通了,希望和我联手吗?”
“事情倒也没有到这个地步,我不能背叛皇帝陛下。”梅特涅轻轻摇了摇头,但是眼睛里却闪过了一丝狡黠,“但是出于我国的国家利益,我确实认为,我们有必要增进和法兰西帝国的关系,而您,出于某种……某种历史上的原因,在这个问题上,应该可以帮上一点忙,您说对吗?”
“也许我确实可以,但我为什么要帮呢?”苏菲冷笑着反问,“难道我非要心甘情愿地为这个国家效劳,只因为它把我欺负到这种地步吗?”
“您这话言重了。”梅特涅不以为然地回答,“您做出的事情如此离经叛道,不受到一点惩罚怎么可能呢?再者说来,皇帝陛下对您已经相当客气了,至少他没有让您享受到公开的处罚……”
“是吗?所以我应该感谢你们的仁慈对吧?”苏菲气得笑了起来。
“过去的事情,终究已经过去了,一个聪明人是不该纠结过去的,您看,我的好学生就不纠结,他还和塔列朗混在一起呢……”,梅特涅耸了耸肩。“夫人,容我提个建议,您若是想要执掌大权,那么就要学会遗忘,在政治上,仇恨是有害的东西。”
“对不起,我可没办法变成和您一样的冷血生物,我还记得我是一个情人,一个……母亲。”苏菲毫不退让地回答。
不过,她很快又控制住了情绪,然后话锋一转,“不过……现在我心情挺好,所以,如果您非要请我帮忙的话,我倒是也愿意帮忙——”
接着,她又干脆跟梅特涅挑明了,“我不瞒您说吧,我虽然现在还是深居简出,但我消息并不闭塞,我跟我的亲妹妹玛丽亚一直在通信,她告诉我很多外面的消息,所以我并不是对一切都一无所知,您如果想要和我谈价码,那就要讲点诚意——接下来,您可以吩咐您的审查人员,把她之后的信件统统截获,然后藏起来甚至烧掉;您也可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您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