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点。”夏奈尔咬了咬嘴唇,然后点头承认,“我还是第一次肩负如此重大的使命,所以有些畏缩和恐惧……”
爱丽丝根本想不到夏奈尔所说的“恐惧”到底是什么,还以为她只是担心自己完不成外交任务以至于丢了脸。
这倒是也很正常,虽然夏奈尔承蒙陛下的抬爱,被册封为贵族,从此“脱胎换骨”,但是在极度保守的奥地利人看来,她终究不过是那个没有任何贵族血统的小女仆而已,所以夏奈尔会担心自己过去受到冷遇和轻蔑,倒是也非常正常。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爱丽丝也开始安慰起夏奈尔来,“您不必为此担忧,在我看来,您简直无可挑剔,您有着比我们更加高贵的心灵,那些除了门第之外别无资本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您呢?再说了,您所侍奉的陛下,更是百倍地强过他们这帮蠢材和废物!您根本就没有必要在意他们想什么,只要尽自己的义务,完成陛下托付的重任就行了……”
接着,她又加上了一句补充,“反正我相信,无论发生什么,陛下总会站在您一边的,而且会想尽办法保护您……”
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爱丽丝的安慰却“搭上了线”,居然歪打正着,说了夏奈尔的心坎上。
“是的,我也同样坚信如此……”她用力点了点头,“陛下会保护我,而我,也会完成陛下所有的期待……这是我的责任,更是我的义务。”
接着,她仿佛是对爱丽丝说,又仿佛是对自己说,“自从我追随陛下以来,五年的时光已经过去了,这五年是我人生当中最快乐的时光……虽然我饱受过逃亡之苦,虽然我经历过血光之灾甚至差点没命,但是我仍旧从中感受到了无比的幸福。我此生别无他愿,只希望能够让自己继续履行这项义务,陛下的身边就是我的家,我哪也不会去,就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直到老得走不动的那天为止。”
“真是何等让人钦佩的忠诚啊……”爱丽丝忍不住感慨,“既然如此,那您还需要畏惧什么呢?”
面对这个问题,夏奈尔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显然,她确实已经想开了。
“您真的很善于安慰人,夫人。您出身公爵门第,又嫁给了名门子弟,按理说来,像您这样的人不应该这么好说话的,无论是在奥地利还是在法兰西,我都见惯了像您这样的贵妇人摆足架子颐指气使的样子……但我认识您这么久了,您从没有这么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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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是因为我小时候吃过流亡苦头的原因吧,革命既塑造了您,也一样塑造过我——很多和我一样遭遇的人指责过它,但是我却从不怨天尤人,毕竟比起平民阶级历经千百年的苦难来说,我们这一代人所承受的苦难已经算是微不足道的东西了……”爱丽丝笑着回答。“再者说来,我的婚姻不幸,我为自己选择的弯路,让我成为了笑柄,这下更没有心情去摆什么架子了。”
“如果当年凡尔赛里的人都像您一样,那可能一切都会不同了。”夏奈尔感慨。
“如果都像玛丽亚公主一样呢?”爱丽丝反问。
“那可能断头台还不够用吧~”夏奈尔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那如果都像苏菲王妃那样呢?”爱丽丝冷不丁地又问。
“那当然……”夏奈尔差点脱口而出。
但笑着笑着,她的脸色突然有点不对劲了,于是强行停顿了下来。
“您突然提起她做什么呢?”
“抱歉,我也只是突然联想起了她而已,毕竟她和玛丽亚公主不是双胞胎姐妹吗?而且您之前也肯定和她有旧交情。所以一下子就忍不住好奇了。”爱丽丝微微颔首像是在道歉,但是却还是用探寻的视线看着夏奈尔,“话说,您这次去奥地利,肯定也是要见她的吧?”
“是的,那当然了……”夏奈尔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否认这种昭然若揭的事实,于是痛快地承认了下来。“陛下还有话要托付给我,让我转达过去呢……当初他们两个人关系很好,陛下承蒙了她许多照顾。”
虽然艾格隆已经把自己和苏菲有私情、并且生下私生女的事情告诉了艾格妮丝,但是艾格妮丝性格方正,哪怕对爱丽丝她也没有透露,所以爱丽丝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经纬,不过凭借着这些蛛丝马迹,她自己大概也猜到了一些端倪。
当然,猜到归猜到,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一向冷酷而且精于算计的陛下,居然有这么大胆(或者说这么感情用事)的时候。
“那就祝您一路顺风吧……不管别人怎么想,但是想必,看到您的时候,她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是啊,她肯定会的。”夏奈尔也笃定地回答,然后欠了欠身,和爱丽丝告别。